回到偏房,谢姝继续誊抄,专练大字,苦熬在桌前。松寿院到处都是老夫人的眼睛,这些事自然也是谢姝做给老夫人看的。
玉扇打帘进屋,只见那抹白色背影端坐与桌前,恍若与已故的夫人身影重叠,不禁鼻子一酸。
谢姝听见身后动静,不急不缓地将最后一个字落完,搁下笔挪开了镇纸,轻轻吹干墨迹。
不多时,她道:“老夫人醒了?”玉扇应是,“那我们便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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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规矩,每位小姐身边需得配备一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三个三、四等丫鬟,其中大丫鬟需要长辈派指。
原先带头怠慢谢姝的铃音便是水氏指给她的大丫鬟,如今老夫人开了话,玉京院这头水氏再想安人便难了。
谢姝带着玉扇、玉芝回到玉京院,两个丫鬟粗略打扫了一下院子,不消片刻,松寿院的人便上门来了。
带人来的是尔雅,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为首的低着脑袋,看着是个性子稳重的。
“六姑娘,这个婢子是老夫人特地指给您的大丫鬟,余下三个虽是随意挑来的,但也绝对手脚利索,嘴儿严实。”尔雅一一介绍结束,末了还嘱咐几人看院子里缺些什么便可去松寿院取。
玉扇送尔雅出院,谢姝端坐在前,轻啜茶水,玉芝立在她身后鼻鼻观心。
几个小丫鬟虽低着头,眼珠子却是滴溜转,许是对新主子、新环境十分不安,只有为首的那个大丫鬟规矩是极好的。
谢姝看出了端倪,放下茶盏道:“可有姓名?”
三个小丫鬟是临时挑来的,故而只有为首的那个丫鬟抬起头来,声音清脆说道:“奴婢名唤苹儿。”
“苹儿,那便这么用着吧。你们三个,高些的就唤桃儿,瘦些的便唤杏儿,脸圆些的叫梨儿,如何?”
“谢六姑娘赐名。”三个丫鬟跪了一地,谢姝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松寿院那位送来了人,固然是将她拉出了被继母掌控的泥潭,但也意味着身边便都是她的眼睛。
罢了,暂无生命之忧便已是万全之策了。
踏着霞光,几个丫鬟果然如尔雅所说手脚利索勤快,整个院子焕然一新,就连院里那杂乱无章、看着没甚么生气的蒲桃也用了架子给它搭好妥当。若是照顾的好,入了夏蒲桃便会一串串挂下果实,看着就讨喜。
前些日子落了场大雨,那个高一些的桃儿十分积极,还取来了些竹条做成篱笆,将院子里无人打理的栀子花圈了起来,看着整洁不少。
苹儿也从松寿院取了新的褥子,玉京院里里外外有了人居住的温馨气息,玉芝玉扇看着这些变化,对视了一眼,漾出了笑。
夜来了,吹灭琉璃灯,明日一切都是崭新的,日子也会是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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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动蒲桃枝,日头钻出云。
素帐里的谢姝睡得香甜,乌发散乱,黛眉如画,娇嫩的似朵含苞的栀子。
苹儿去外头端水,玉扇则负责将姑娘喊醒。
“姑娘,该去请安了。”谢姝蹭了蹭被子,转过身来,睡眼惺忪:“好。”
玉扇暗道姐儿是真的长大了,往日里的起床气也消失不见了。谢姝撑起身靠在床头,苹儿上前伺候。
玉芝端水在侧,苹儿接过拧了水的热巾子敷上谢姝的脸,温热的触感霎时驱散了谢姝所有的睡意,接着谢姝只需坐着等玉扇为她挑衣服就好。
梳妆妥当,主仆几人往松寿院信步而去。
这个点比老太太转醒还要早几分,谢姝专程前来陪同老太太用早膳,顺道请个安。
“六姑娘?怎生这般早,老夫人才起呢。”尔悦吃惊,“尔悦姑姑,姝儿住在松寿院的这些日子注意到老夫人晨起有律,特此来松寿院讨个早膳用。”
谢姝说得俏皮,尔悦也扬了个笑,转身进去通报一声将她请了进来。
膳食早早布好,老夫人的晨食清淡,少盐少油,为了照顾六姑娘的胃口,小厨房临时备了道金丝脆藕。
安静地用了膳,下人撤去席面。
两人移步正厅,谢姝扶着老太太坐下,老太太面上难得带了些笑意道:“真是没想到你还愿意来陪我这个老太婆用饭。”
谢姝忙道:“祖母可不是什么老太婆,祖母疼姝儿,姝儿无以为报,唯有多多陪伴在侧。”
“这个家可没人愿意陪我吃饭咯,她们可都觉得在自个儿院子里没什么规矩,轻松自在。”
听见老太太长吁,谢姝蹲下握住了她苍老的手,目光真诚:“祖母,食不言寝不语并不是难以做到的事,难以做到的是像祖母这般,日复日的坚持。孙女心中敬您,愿与您一同。”
老太太听她话中带着的些许禅意,难道真的是佛卷给了六丫头什么启示?且不说这些日子她没再大哭大闹,这些话以往由她嘴里说出来可是要惊掉人的下巴。
“好,好。六丫头长大了。”老太太反握住谢姝温热的手掌,话中也带了几分真挚。
话语间,帘子被打起,陆续进来了几个美妇,身后跟着些明艳似花的姑娘。正是府上的几个夫人,身后的则是仍在闺中的四个姑娘。
大房最大的长姐谢嫱已在去年出嫁了,嫁的是正五品安南都护府司马。
以三品侯府来说是下嫁,但明眼人都知现下武安侯府几斤几两,这门婚事对于侯府也算勉强如意了。
如今谢嫱随着夫君去了岭南,年末才能见上几面。
因此大房现余一二姑娘谢婷和一嫡长子谢儒永,姑娘与长子都到了说亲相看的年纪,大夫人正为此事焦头烂额着,向来端庄的面上也带了些疲态。
谢婷乖巧地站在身侧搀着母亲,大夫人另一侧站着二房三姑娘谢婉。
侯府二房二太太自丧夫后性情大变,甚少出院,唯有让三姑娘谢婉出来走动,大多数时间还是由大夫人照拂着的。
三房三太太是个清丽温婉的,岁月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四姑娘谢莹刚及笄把月,虽不算绝代风华却也小家碧玉。
谢姝起身,笑意盎然道:“大伯母,三伯母……”
话音未落,接着打帘进来的人通身翡翠色,是个容貌姣好的美妇。妇人头上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也随她行动摇晃,赏心悦目。
谢姝顿了顿,很快福了身,语调里的轻快消失不见:“母亲,福安。”
水氏也没料到谢姝竟会出现在松寿院,好在她反应极快,三步作两步上前握住了谢姝的细腕,仔细左右端详了她的脸。
好一会儿,那美妇鼻尖带着微微的哭腔说道:“姝儿!你的病大好没有?都怪我,日日操劳那几个铺子,差点就要……酿下大错!”
水氏话语间,谢姝注意到帘子再次打起,进来一个月白色罗裙的艳丽女子,默默站到了众人身后。
收回目光,谢姝平静地看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水氏,任她握着自己,一言不发。
气氛逐渐尴尬,余下三房皆是好整以暇看着这对假母女。水氏四两拨千斤,最后谢姝大闹,下水氏面子,将原本占理的事也说没理几分,往来皆是如此。
夫人们身后几个姑娘面面相觑。
唯有悄悄站在后头的谢芙对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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