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鹤》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晏辞君别过苏等霏,向南漫漫而行。宫道仿佛长得没有尽头,墙上青苔斑驳,一模一样的石砖青瓦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行至倾凤门前,有一红衣男子背着光站在阴影中,似乎已等候晏辞君多时。
待看清那人的脸,晏辞君不由得拢紧眉峰,紧紧攥住拳头。
“平康郡主,好久不见。”
时隔多年,晏辞君想不到还能再次见到谢简之。
这个奴颜媚骨的蝇蚋之徒!就算是在梦中,晏辞君也想挖了他的脏心臭肝,扔进春江,里里外外洗个干净。
只不过如今他攀上了琅川王氏的高枝,前年与王宜爱有了婚约后更上一层楼,官职也从区区五品鸿骑校尉一跃成了二品御史台中谏,已然一副当朝新贵的作派。
谢简之向前一步,板直了腰故作矜正,眼里藏着笑意却装出一脸的悲恸,嘶声道:“我已知晓风梅渡一战的惨况,可叹北州王一世英雄竟是尸骨无存,成了一捧灰。来年清明祭奠,我都不知道该去何处。辞君,还望你节哀。”
他已瘦到嶙峋见骨,和晏辞君记忆中有几分壮实的谢简之已全然不同。
偌大的绯色锦衫像个华美的罩子套在身上,仿佛下一刻就能垮下来。腰上系着一道单鞓玉带,像梁国牢固的铁圈,箍住了这条卖国求荣的狗。
他叹口气,又假意惋惜道:“倘若当年北州王肯率雁京二十万铁骑直入帝京逼燕帝退位,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他当年便该听我的劝,懂得变通些,为人桀骜刚正太过,只能是自寻死路。”
北州王曾经的确是想过率兵直捣帝京,逼燕帝退位的。然而当他站到雁京最高的白鹤亭,俯瞰雁京这座固若金汤的边城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看到雁京城外洁白的雪山与赤金的大漠交织,雪笼沙,沙罩雪,蔚为壮观。明月江从雪山脚湍湍而过,江畔苍翠欲滴的柳树披上了一层青绿的纱。可是三山环抱的雁京城却似一滩土黄的废墟。
连年战火,梁军飞来的火矢将街巷里的树木燎得乌黑,很多都只是枯木一具。雁京又毗连大漠,没了树木遮蔽,城中黄沙飞旋,常常迷得人睁不开眼。
百姓屋舍多用松木所制,覆以茅草,一遇火星整个屋子都燃了。加之梁人及周围的夷族一到冬季便会来打秋风,动辄火矢油柜,百姓们索性不再修葺,直接扯块布遮风掩沙。
这些年,雁京大大小小打了几十场仗。虽然大多都以雁京军取胜为结局,但常年浸濡在战火中,雁京已从当年满开桃花的“塞上江南”变成了一座衰败破旧的颓城。
纵然雁京百姓对北州王颇为拥戴,军民齐心,从不怯战,亦未有一户遁逃过,但战争致使民生凋敝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最初目的是为了挖掉腐肉让大燕百姓安居乐业,但最后却是让疮疤进一步溃烂,这样的战争还有意义吗?
半生戎马的北州王看到堆成山的白骨只换来满目疮痍的山河,他迟疑了。
倘若起兵,从烟雨十二州到春江一带的城邑皆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大燕境内硝烟四起,北境军防空虚,梁人趁此机会挥师南下,只会让本就积贫积弱的大燕似案上鱼肉,任人刀俎。
北州王最终放弃了。他亦知道燕帝的耳目已探听到雁京的风吹草动,如今烟雨十二州唯自己马首是瞻,就算自己并无不臣之心,燕帝也不会轻易放过烟雨十二州诸城守将。
为了让燕帝放心,也为了避免一场内耗,他甚至主动上交了七万兵权。可惜,忠君爱国的赤诚在梁帝燕帝眼里都只是谋权篡位失败后的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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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简之对北州王临时变卦一事大为关火,不因公怨而是为了私仇。
他恨不能早日屠杀燕帝这条恶龙,撺掇北州王起兵,为己谋权的私心也远大过山河黎民。
再华美的衣袍也遮不住骨子里的鄙陋,刻意熏上的兰花香气在他身上也只是一股浊气。
晏辞君向后快退一步,生怕染上半点他的气味。
她眉峰往下狠狠一压,厉色道:“滚,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一个叛将,有何资格提起父王?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令我作呕,每一个音调都是对父王的玷污。”
谢简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强压住怒火,勉强拧出一个笑,装出心胸宽广能撑船的样子。
晏辞君不改厉色,目光如冰硌得人生疼,讥讽道:“呵,听你的劝,让父王和你一同叛国吗?我之前便知你是个没骨头的东西,谁料在大梁装了几年孙子,竟是连脸皮也不要了!冷氏先祖赤诚勤敏,满门忠义皆毁于你手,当真是可悲可叹。”
谢简之其实不姓谢,他乃是诗礼冠族青岭冷氏的遗孤。其父性格孤傲刚正,做过身着乌衣,手持笏板列于臣首的中书令,与北州王也是过命的兄弟。
只可惜后来其父被燕帝以莫须有的罪名凌迟处死,冷氏受到牵连,一夜湮灭。谢简之及其母在北州王的庇佑下才躲过一劫。
他自幼隐姓埋名,长于乡野。燕帝的眼线众多,北州王接济多有不便,母子俩日子过得苦还常常食不果腹。又怕被人发现冷氏遗孤的身份,不到半年就要换个地方生活。
谢简之在漂泊中度过了前十六年,活得战战兢兢,不敢与人交心也没有朋友。他心里过早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以致后来被偏执扭曲了心魄。
本来他寒窗苦读十年,欲取得功名为冷氏翻案。但大燕素来高位无寒门,身为“谢简之”,他注定入仕无门,只能投笔从戎盼着他日有功勋十二转,位列将军台。
谢简之早年在军中自伍长做起,凭着勇武一路晋升到轻骑校。再往上的官职被世家子弟把持,哪怕他曾单骑深入敌营以一敌四十,斩杀敌军守将,丢了半条命也没有得偿所愿。
和苏等霏的父亲苏诲一样,他亦无法突破世族门第的桎梏。
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破灭,原来这世上不分黑白,只分贵贱。
走投无路的谢简之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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