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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2)

小说:

金枝与恶狼

作者:

遗珠

分类:

穿越架空

李含章被张虎娘挽着。

半推半就地走进了二楼的雅座。

雅座窗明几净,与长廊有屏风为隔。

内里的案具选用黄花梨木,席间还铺着绢丝软垫,很是典雅。

李含章环视一圈,姑且还算满意,便顺着张虎娘的接引,在席间落座。

今日张家楼不做生意,雅座里没有伙计伺候,张虎娘亲力亲为地打来一壶水,又麻利地取出炭炉,将陶壶放到炉上。

李含章看人独自干活,心下有些愧疚。

她腆着脸儿,将眸光扫向面前的几案,瞧见正中处摆着一只瓷瓶儿。

半枝早梅插在里头,吐着小巧的花蕊。

嫣红的几点,精致又好看。

李含章心生欢喜。

她瞥了一眼张虎娘,见对方似乎正忙着煮茶,便偷偷伸出手。

白柔的纤指点上梅花,去摩挲那绒绒的片瓣。

“长公主。”

张虎娘突然唤她。

吓得李含章连忙缩回了手。

堂堂玉清长公主,可不能在这儿摆弄小梅花。

李含章脸儿泛着粉,端着那幅矜傲的架子,应声道:“何事?”

张虎娘煮上茶,走回李含章身边。

她全然不惧李含章的娇纵,笑盈盈地往衣兜里一掏,抓出了什么东西。

“给。”

一把瓜子。

李含章神情惊讶,一时不知要不要接。

她从未嗑过瓜子,只见宫里的女官们吃过。

因着受教过宫里的规矩,她总觉着吃起瓜子这零嘴时,仪态很不雅观。

张虎娘见她犹豫,也不恼,反而更热情了:“可好吃啦。”

捧着瓜子的小胖手还向她拱了拱。

李含章盯着团聚于张虎娘手中的瓜子,不由回想起方才刚进楼时的情景——小夫妇该跪的跪、该坐的坐,满天满地都是瓜子皮。

奇异的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那场景不干净。

反倒多亏了那缭乱的瓜子皮,人间的烟火气似乎才更加鲜活。

许是因张虎娘盛情难却,又许是因李含章时常孤独。

她轻轻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把瓜子。

凉凉的壳,尖尖的粒子。

好像还挺好吃的。

不过,接归接,真要吃,李含章还是不肯。

她正色道:“本宫不吃。”

张虎娘好奇:“为什么呀?”

李含章板着脸:“不雅观,太麻烦,不适合本宫。”

不适合她那点小金枝的骄傲与威严。

“哦!”张虎娘恍然大悟,“那好说呀。”

她莞尔,露出一枚虎牙:“一会儿叫驸马磕,长公主光吃瓜子仁儿就行。”

叫驸马磕?

李含章神情一滞。

要磕瓜子,得将那壳放在两齿间。

轻将它咬得开壳了,才动手去扒那里头的仁儿。

也就是说,嗑瓜子这活计,得过嘴。

叫驸马给她磕,意味着……

入她口的玩意儿,得先过梁铮的嘴。

李含章的脸颊与耳际顿时失了火。

这、这、这哪儿行啊!

虽然、虽然成婚了,可她清白还在呢!

她又羞又急,小山眉一纠,竟将两只桃花眼急得水汪汪的。

“不、不行!”

李含章羞赧,捧着瓜子的手都在打颤。

“那、那样……”

那样和直接跟梁铮嘴对嘴有什么区别!

可她讲不出来。

只能急得满脸通红。

张虎娘早为人妇,浑然不觉害臊,憋着笑,故作宽慰地火上浇油道:“不要紧,不是真让驸马亲长公主的嘴。”

亲、亲嘴!

李含章一个激灵。

“哗啦——”

手中的瓜子顿时散落在案。

张虎娘再说下去,她真要哭了!

眼看把人逼得急了,张虎娘连连哎呀,伸手去扫桌上的瓜子。

煮茶的咕噜声沸沸地滚着。

呜的一声,陶壶的长嘴吹出细密的气来。

张虎娘有条不紊地扫净瓜子,又去端来茶盘,给李含章斟了一杯。

李含章埋着头,见面前的瓷盏里盛着茶水。

倒映出她那张娇赧纠结的小脸。

“长公主,我下去看看后厨的情况。”张虎娘的口吻宽和又亲切,好像方才无事发生,“你有吩咐,开门唤我便是。”

李含章嗯了一声。

声细若蚊。

直到木门开合、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慢慢抬起头来。

几案上的白瓷瓶仍放在那儿。

梅枝倾斜,上头的花色还没她的脸一半红。

李含章羞极了。

她想把那梅花瓣给拽下来,最终却没舍得。

只好用指尖拨棱,又烦又委屈。

气死人啦!!

菜肴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魏子真忙前忙后,一碟碟地往李含章面前送。

李含章原本羞得要将那梅花给摸秃了,甫一闻到菜香,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低头望去:碎香饼、连珠肉、金乳酥、青虾炙……

案面几乎被摆满,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含章本就是个小馋精。

此刻连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到菜上。

魏子真背手站在门边,像个听话的跑堂。

见李含章似乎很是满意,他补充道:“驸马特意为长公主做的。”

李含章不以为然:“本宫知道。”

这段时日,凡是梁铮得空,就会在府里下厨。

她已吃了不少梁铮做的菜肴,早就对他的风格了如指掌。

虽然她这趟本是想来吃张家楼的食点,但梁铮的手艺也不差——在张家楼里,吃将军府内的家常菜,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魏子真嘴巴一瘪,感觉自己自讨没趣。

他回头,正巧见梁铮上楼,便趁势后退、准备逃跑:“长公主,驸马来了。”

李含章循声抬头。

高大的男人就站在魏子真身后,神色如常,窄袖上翻、依然潦草。

他的衣面洇满水痕——许是方才洗菜做饭时溅上的。

李含章黛眉一蹙。

“等等!”她娇声,“那个魏、魏——”

魏什么来着?

算了,就叫他魏什么!

魏子真的脚步连忙刹在原地。

他转身,笑得十分狗腿:“长公主有何吩咐?”

李含章理所当然:“本宫命你把外衫扒了,给驸马穿。”

梁铮眉宇一扬。

魏子真僵着脸,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完了,李含章才意识到其中的不对。

白净的脸顷刻又冒了红。

这怎么听着好像是她在关心梁铮啊!

虽然她确实是看见梁铮衣裳湿了,但那只是因为……

因为……

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她只有梁铮这一个仆从?

啊,对!若是梁铮这个仆从生病了,谁来驾车送她回去?

圆了心思,李含章底气十足,又呵道:“魏什么,你给不给!”

魏子真走投无路,向梁铮投去求助的眼光。

梁铮把脑袋一别,装没看见。

魏子真:好小子,你爹我记住你了。

“给!”他脱下麻布外裳,塞给梁铮,咬牙切齿,“咱们驸马谁不爱呢!”

李含章没听出魏子真的阴阳怪气,满意道:“退下吧。”

魏子真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临走前只恨自己刚才还好心帮梁铮说话。

梁铮拿起怀里的衣物,随意揉捏两下。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魏子真的衣物于他而言并不合身,哪怕是送给他,他都不要。

但……就是很高兴。

只为了赢她一眼、占她一念。

动心的滋味是这样吗?

被她重视时,嘴角会不由自主地上扬。

如果方才沾得再湿些,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

这是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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