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十二咳嗽着,口中不断喷涌着鲜血。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泉眼。
回程的时候,或许应该去一趟济南。
看一眼趵突泉。
想着,她慢慢闭上眼睛。
……
“师姐——”
娃娃跌跌撞撞向她跑来。
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她拿出手帕,想为华十二擦去唇边的血,可那些血却像是永远擦不掉一样。
“师姐,你……不是好了吗……明明是好转的……”
小弟一动不动。
他已经下了马车,站得离华十二、离娃娃都很近。
却又很远。
他像个局外人,看着哭泣的娃娃,看着咳血的华十二。
“小弟,去请郎中,快去找个郎中来!”
娃娃喃喃,神色几近疯狂。
可小弟一动不动。
“快去啊!”
娃娃冲他大吼。
“没有用的,请一百个郎中也只是浪费时间。”
小弟说。
“她这不是病,而是毒,她中毒了。”
那些在华十二身上说不通的地方,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比如,华十二那么高的武功,保护一个人绰绰有余,为何还要执意留下他。
她不止一次对他说“我需要你”,小弟总觉得奇怪,华十二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他,他能给华十二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
小弟笑了。
笑容充满嘲讽,
他居高临下看着娃娃,眼中满是恶意。
“知道她为什么留下你吗?
“她快死了,找上你,就是让你为她收尸。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没告诉你……她对你种种偏爱,都是因为她活不长了,对你心怀愧疚。
“她将你从韩家楼里拉出来,在你认为你有希望的时候,再狠狠将你踹开,生死之隔,你甚至没办法找她算账。”
“住口!不许污蔑师姐!”
真的是污蔑吗?
娃娃陡然想起华十二当日曾说:
【“……我需要一个帮我埋尸的师妹。”】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她呐呐,声音淹没在风里。
她以为那个“尸”是指的仇家,是铁头、铁虎、大老板……
没想到居然是华十二自己。
“师姐,你可真狠……你的心一定是石头做的……”
娃娃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她抬起华十二的胳膊,架在自己脖颈,试图站起来。
“你做什么?”小弟皱眉。
“我要带师姐去看郎中。”
娃娃一字一字道。
“她中毒了,请郎中没用,你这是浪费时间。”
“你怎么知道没用,”娃娃红着眼说,“就算我浪费时间,也比你什么都不做强!”
她踉踉跄跄,试图将华十二抱起来。
可她力气实在太小了,又不懂如何发力,两次都失败了。
眼看她不死心还想尝试第三次。
小弟忍无可忍:“让开,我来,再让你试下去,太阳都下山了。”
娃娃哭着放开华十二。
小弟将华十二拦腰抱上马车。
难以置信,这个苍白虚弱的女人,居然是剑术超群的华十二。
她似乎只有薄薄一片,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身上的斩衰被血浸染,让小弟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她。
当时华十二也是一身血。
只是那一日,她身上的血是别人的。
——华十二,你可别死了。
.
“开什么药,人都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医馆的坐堂大夫连连摆手,让病人家属离开。
娃娃哭着说:“我师姐不是生病,她是中毒了,您再试试——”
“中毒了?那就更没必要了,抬回去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冬季本就是受寒咳嗽发热的高发期,镇上许多人都病了,前来寻医问药的许多是抱着孩子的大人。
大夫不想在华十二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活人都救不过来呢,哪有时间理会死人。
娃娃哭得稀里哗啦:“您行行好,再想想办法,求您,我给您钱——”
“小姑娘,这不是钱的事,你师姐年纪轻轻,看着和我孙女一般年纪,她但凡能治我绝对治了,可她真的不行了,你就让她安心走吧。”
大夫见娃娃哭得可怜,一旁的小弟又凶神恶煞,担心病人家属情绪失控,闹出什么事端,说起了软话。
“求求你,您再试试——”
“别求了,走吧。”
小弟背起华十二,强行拽走了娃娃。
这是个滨海小镇。
东行十几里就能见到华十二心心念念的大海。
可华十二却双眼紧闭,就像那双眼睛永远不会睁开一般。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小弟心情复杂。
他是看不起娃娃的。
更准确的说法,他看不起娃娃所代表的“弱者”。
可现在,他只能和这个弱者商量。
因为这个弱者,比他更接近“大人”的样子,无论是年龄还是心智。
说到底,小弟也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我想带着师姐去海边看看。”娃娃说。
尽管坐堂大夫说得信誓旦旦。
可娃娃还是难以相信华十二就这么死了。
明明……她还那么年轻。
.
小弟将华十二重新抱上车。
待娃娃上车后,驾马东行,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海边。
雪已经停了。
海边一片净白,原是几日前已经下过一场。
风很大,呼啸着,好像要将人吹跑。
天地间都是白色的,分不清是岸边的冰雪还是海里的浪花。
小弟将华十二从车里背出来,迎着冷冽的狂风,向大海走去。
他将华十二放在海边的礁石上,费了老大力气,才没让大风将毯子吹走。
“这就是你要看的大海。”小弟冷冷道。
又一次坚信华十二脑子有病。
毕竟正常人绝不会这个季节到北方看海。
他鼻涕都快吹出来了。
哦,他旁边还有个更惨的。
娃娃鼻涕已经出来了。
看着直犯恶心。
“你就不能擦擦吗?”小弟忍不住道。
“关你什么事!”
娃娃虽然这样说,还是拿出手帕擤了擤鼻涕。
小弟听着声音,感觉更恶心了——
天呐,她以后不会就这样了吧。
本来就弱得可怜,又变成了大鼻涕。
华十二,你可真是害人不浅。
两人从黄昏,待到天黑,最后冷得受不了,才搬着华十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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