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臻前一秒还赤脚站在浴桶边缘,指尖试过水温,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清瘦的轮廓。
下一秒,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带着不容置喙意味的力量猛地攥住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拖拽进了翻涌的热水里。
“哗啦”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他浑身瞬间湿透,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伶仃的线条。
他挣扎着想从滑腻的桶底坐起身,热水滚烫,仿佛带着穿透力,要将他每一根骨头都浸软、泡酥。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一个更灼热的身躯便从背后紧密地贴覆上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和不容忽视的坚硬线条。
楼晟的手臂铁箍般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扣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随即,一个带着掠夺意味的吻便重重压了下来,封堵了他所有即将出口的惊呼。
苗青臻只觉得最后一口新鲜空气被狠狠逼出了肺部,窒息感混合着对方灼烫的吐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罩住。
他来不及思考,便被更深地拖拽进那片由体温、水汽和陌生情//潮共同构筑的、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急切,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燥热,狠狠冲击着他的理智,脑袋里嗡鸣一片。
苗青臻被呛得剧烈咳嗽,眼角生理性地溢出泪水,在水中无力地蹬动双腿,双手慌乱地在水中抓挠,最后只能死死攥住桶沿,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被迫蜷缩起身体,像一只被剥开外壳的虾米。湿透的衣物被楼晟三两下粗暴地扯开,囫囵扒下,随意丢弃在桶外。
微凉的空气短暂接触皮肤,随即又被更滚烫的体温覆盖。
楼晟的手掌带着薄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握住他背后那对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仿佛要捏碎般,然后沿着脊椎的沟壑,带着一种巡视领地的姿态,一寸一寸地、缓慢又用力地按压、摩挲过他每一寸紧绷的皮肤。
那触感粗糙而鲜明,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混合着细微痛楚的无尽刺激感,让他脚趾都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在热水里激起细小的涟漪。
苗青臻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初春沾染了露水的桃花,时而显得清纯懵懂,时而又因情动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淫靡。
一股奇异的、循序渐进的酥麻感从被触碰的指尖开始蔓延,如同细微的电流,悄无声息地窜过手臂,钻进四肢百骸,缓慢而执拗地挑逗着每一根濒临断裂的神经。
楼晟将他从水中扶起来,让他湿漉漉的身体靠在自己胸前,水珠顺着紧贴的肌肤不断滚落。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怀里的人,目光深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苗青臻几乎要融化在这片短暂的、错觉般的柔情里,他仰起头,主动凑上去索吻,眼神迷蒙,像是极度渴求对方的拥抱和温度。
楼晟却没有回应,依旧维持着那种审视的、近乎冷酷的沉默,只是用目光牢牢锁着他。
他心底深处翻涌着剧烈的矛盾,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带着脆弱情动的脸,一股强烈的怜惜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发疼,可另一种更根深蒂固的东西,却驱使着他想用最刻薄的语言去刺伤对方,想将这人死死搂进怀里揉碎,又忍不住要伸出双手,将他狠狠推开。
他是在衡量。
楼晟这个人,从小到大,在泥泞和算计里摸爬滚打,早已奉行一条铁律:只有对方对他有价值、能带来切实的利益,他才允许对方靠近。
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所有的联结,本质上都与心灵契合无关,不过是一种冰冷的交换和利益捆绑。
他的内心从未滋生过慷慨与无私,对待所谓的同伴或朋友,也永远带着一张精密的计算表,每个人在上面都有一个清晰的、用数字标定的价码。
那些刻意的敷衍,虚伪的笑容,不过是为了掩盖他唯一的真实意图,筛选出能带来最大回报的棋子,而那些失去价值的,会被他毫不犹豫地弃之如敝履。
楼晟从小就看透了,绝不能活成他父亲那样优柔寡断、任人拿捏的模样,否则只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可苗青臻……这个将他山野里意外捡回来的人,却让他一次次地失控,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了。
那些固若金汤的原则,那些计算,在这个人面前,正悄无声息地瓦解、崩裂。
他一直以为,愚蠢透顶的那个是苗青臻。那么轻易地就把一颗心掏出来,赤诚地、毫无保留地交到别人手上,也不怕被那冷硬的现实摔得粉碎。
而楼晟自己,则吝啬又清醒,他舍不得掏出半分真情,只会用精心打磨的聪明机智和那副蛊惑人心的伶俐口舌,去周旋,去操纵,去恰到好处地利用身边每一个人。
可为什么,这些辗转反侧的日夜,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到,被欺骗、被愚弄的那个,其实是他自己。
甚至在某些瞬间,楼晟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可悲的傻瓜,那点自作聪明的算计,在某种更厚重的东西面前,显得滑稽又苍白。
当他终于得知,那个“死掉”的人,竟然是李渊和时,他的内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紧,猛地向下坠,直直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寒凉井水里。
一想到苗青臻对那个人,或许也曾有过不掺任何杂质的纯粹,甚至是他无法想象的爱意,一股混杂着嫉妒和屈辱的愤恨便猛地窜上头顶,让他几乎控制不住那股想要摧毁什么的狂躁。
楼晟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被诱捕进华美笼子的禽鸟,明明渴望那片无拘无束的天空,发疯似的扑腾着翅膀撞击着栏杆,可当笼门真的有可能打开时,他又恐惧地缩回角落,害怕失去这唯一的、熟悉的栖身之所。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按在苗青臻的左胸口,感受着那下面平稳有力的跳动。
他偏执地想知道,自己在这颗心里,究竟占了多大的地方,几斤几两重。
不然,为什么那天黄昏,苗青臻要用那种……他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复杂痛楚与眷恋的眼神,久久望着李渊和马车离去时扬起的尘土,直到那尘土也消散在风里,都不曾收回视线。
浴室里热气氤氲,弥漫着湿润的水汽,苗青臻觉得脑子被熏得有些发晕,像是醉了酒。他下意识地搂紧了楼晟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对方颈窝里。
楼晟已经太久没有这样靠近过他了。苗青臻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点苦涩药草的味道,只是一瞬间,心神便恍惚起来,像是踏空了一步。
就是这味道,让他每次遇见都若有所失,心绪难平,像一根细韧的丝线,早已深深扎进了心肉里,纠缠着血脉,让他茫然又无措,却抑制不住地渴求更多。
只要这气息萦绕在鼻尖,他的身体就好像瞬间被点燃了暗火,变得异常柔软,几乎要化在对方怀里。
可他还能怎么办?这个男人,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同时置身于痛苦的冰窟和极乐的熔岩之中。
两个人紧密地纠缠着,如同藤蔓与乔木。
狭窄的浴桶里,水花因剧烈的动作而四溅,打湿了周围的地面。
楼晟将怀中人牢牢抱起,用宽大的外袍将他从头到脚严实地裹住,那布料下是□□的、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快步穿过夜色中微凉的庭院,臂弯收得很紧,不让一丝寒风、一缕外界可能的目光渗入这方寸之地。
直到将苗青臻妥帖地放在铺着厚实棉褥的床上,楼晟才在床边坐下。
他沉默地盯着苗青臻静静陷在枕头里的睡颜。那双总是带着点倔强或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往日被风雨和劳作摧残得粗糙的皮肤,早已被仔细将养得细腻白皙,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松垮的外袍微微滑落,半遮半掩地盖住小腹和腿根。楼晟的目光顺着几颗未干的水珠看去,看它们从锁骨滑下,流过平坦的胸口,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竟伸出舌头,将那点湿痕舔舐而去。
睡梦中的苗青臻像是被这细微的、带着痒意的触感刺激到,身体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楼晟的舌尖却因此变得更加大胆,顺着水痕一路滑上。
他的另一只大手则探入微敞的袍襟,抚上苗青臻的小腹处。
指尖感受到那里的皮肉柔软而平滑,带着温热的体温。楼晟突然眯起了眼睛,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倘若有一天,这里微微隆起,包裹着某种沉甸甸的、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苗青臻既然能给李渊和生孩子,为什么不能给他生?
他的手指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在那片平坦的肌肤上缓缓划过,就像是一根羽毛。
睡梦中的苗青臻似乎感知到了这无声的侵扰,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呓语,身体微微动了动。
第二日,苗青臻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床幕,楼晟的呼吸恰好轻轻蹭过他的耳垂,气息交织。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纸,将室内照得朦朦胧胧。不知是谁先靠近,气息交缠间,又无端地来了一次。
一切平息下来后,楼晟起身,唤人端来一碗浓黑的汤药。
苗青臻靠在枕上,看着那碗药,下意识以为是避子汤,眼睫轻轻颤了一下。他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比记忆中的避子汤更甚,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捂着嘴,抬起带着水汽的眼睛疑惑地望向楼晟。
楼晟站在床边,身影被光线勾勒得有些模糊,声音听不出情绪:“养身子的。”
是了,以前灌下去的那些避子汤太多了,不知道这副底子,还能不能养回来,还有没有可能再……
苗青臻没有再多问,他对楼晟那些时而突兀的举动早已习惯,只是屏着呼吸,将剩下更苦的药汁一饮而尽。
楼晟之前也总爱琢磨些奇奇怪怪的方子或是物件,用在他身上。
楼晟重新在床边坐下,手里无意识地抖着一个精致的流苏香囊,穗子晃动着。
苗青臻躺在床上,微微抬起头,眼眶周围依稀可见未散尽的微红,他伸出手,有些急切地搂住了楼晟的腰,将脸埋在他身侧,手臂收得很紧,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你……消气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闷闷地传来。
隔了好一会儿,楼晟才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他的手指探进对方散开的衣襟,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苗青臻光滑的后背上缓慢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像是在敲打着什么无声的节拍。
他俯下身,凑到苗青臻耳旁,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宛如情人之间最私密的呢喃:“以后不许骗我?”
苗青臻在他怀里猛地一颤,随即更紧地抱住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楼晟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我不会了。”
年关已至,街上行人稀稀拉拉,个个都把手指紧紧缩在厚重的袖筒里,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干冷的空气中。
掌保荣作为上京城一家药房的掌柜,此刻正举着一把油纸伞,勉强挡住迎面扑来的风雪,他低着头,脚步匆忙地往前赶,身体冻得瑟瑟发抖,眼睛盯着自己在雪地里留下的一串深深脚印。
突然,一个穿着夜行黑衣的人如同鬼魅般,从前方不远处的巷口阴影里冒出来,径直挡在了他的面前。
掌保荣心里猛地一咯噔,下意识后退半步,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他还未及出声,那人已经闪电般拔剑出鞘,冰冷的剑锋在雪夜中划出一道寒光,随即,一声凄厉得能划破整个夜空的惨叫从掌保荣喉咙里迸发出来。
剧烈的痛楚混合着刺骨的寒冷,瞬间将他的思维卡死,他死死捂住自己鲜血喷涌的右臂,毫无抵抗之力地重重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温热的血汩汩涌出,滴落在纯白的雪面上,红得格外刺眼。他拖着残躯,无助地向后蜷缩,拼命想把自己塞进墙角里,对于面前这个沉默的黑衣男子而言,取他性命仿佛只是转瞬之间、轻而易举的事情。
“救命……侠士,侠士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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