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蜿蜒着身躯在这座复杂的宫殿与朱红高墙的阴影间极速穿行。他凭着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公主的独特淡香,终于在巍峨的主殿外找到了似乎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的公主。
她已不知跪了多久,华美的宫装下摆浸透了秋夜的寒露,鬓发散乱,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在晚风中微微摇晃,单薄的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株不肯折腰的细竹。她仰着头,固执地望着那扇将她拒之门外的沉重殿门,眼中是近乎绝望的期盼与不肯熄灭的火焰。
她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又未进任何吃食,饥寒交迫之下,她感觉眼前都变得模糊起来,甚至还出现了耳鸣。
“公主殿下……”玉璃细若游丝的声音终于传入辉夜公主的耳中。
辉夜公主浑身一震,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条通体纯白的小蛇,正盘在她身侧不远处的石缝边,仰着小脑袋看她。若是平时,她或许会惊呼,但此刻,极度的疲惫、寒冷与心焦,已让她连恐惧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她只是瞳孔微缩,身体晃了晃,险些晕厥过去。
玉璃小心翼翼地攀附上她的肩头,低声道:
“公主殿下,是林星让我来的。她……”玉璃的话刚开了个头,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便从广场另一头传来。
一个穿着二等宫女服饰的少女,脸色煞白,连滚爬带地奔到辉夜公主身边,也顾不得礼仪,扑通跪下,抓住公主的衣袖,压着嗓子哭腔道:“殿下!不好了!奴婢刚刚……刚刚在偏殿外头,偷听到……听到陛下身边的陈公公宣旨……说……说要对林侍卫……行、行净身礼,送入内侍省!”
“什么?!”辉夜公主几乎是尖叫出声,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血色褪尽,仿佛连最后一点生气都被抽空。她猛地抓住宫女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你……你说清楚!净身?!阉割?!父皇他……他怎么敢!”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嘶喊出来,但声音却被巨大的惊恐堵在喉头,只化作破碎的气音。
玉璃见到来人火速钻进了公主的外袍里,只是他不懂什么叫作“净身礼”,但还是从辉夜公主的反应中品出了“大事不好”的意味。
他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宫女显然也被公主剧烈的反应惊得呆了呆,但情况紧急,她也只能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圣旨已下,怕是……怕是马上就要行刑了!在、在‘慎刑司’的净房!”
“慎刑司……”辉夜公主喃喃重复,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她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甩开宫女的手,双手撑地,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跪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刺疼,如同千万根针在扎,她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却咬牙死死忍住。
“殿下!您的腿……”宫女和躲在暗处的玉璃同时惊呼。
辉夜公主充耳不闻。她一把扯下头上碍事的沉重珠钗,任由青丝披散,然后弯腰,猛地将繁复的宫装长裙下摆撕开一道口子,便于行动。做完这一切,她看也没看那吓呆的宫女和焦急的玉璃,转身就朝着皇宫西侧,那令人闻之色变的“慎刑司”方向,拼命跑去。
与此同时,慎刑司那间充斥着血腥与草药混合怪味的净房里,气氛凝滞如铁。
杨凛星跪在地上,那份明黄的圣旨已被面无表情的宦官收走。她面前,站着几名面色木然、眼神却透着残忍熟练的刀子匠,以及监督行刑的慎刑司管事太监。旁边炭炉烧得正旺,上面煨着滚烫的麻油和用于止血烙烫的烙铁,几把形状特殊、刃口闪着寒光的小刀已经用白布擦拭过,摆在铺着灰布的托盘里。
“林侍卫,时辰到了,请宽衣吧。”管事太监的声音平平,却不容置疑。
杨凛星心脏狂跳,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她知道,此刻亮出女子身份或许是条出路,但后果难料。更重要的是,公主那边情况不明,玉璃是否成功传讯?她必须拖延,等一个变数,或者至少,等一个相对安全的时机来揭露真相。
“公公,”她抬起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像是恐惧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的神色,声音微颤,“能否……容我片刻?此身虽微,骤然遭此巨变,心神崩摧……请允我……向北方,拜别父母亡灵,全此残孝。”她搬出了孝道,这在任何时候都是难以断然拒绝的理由。
管事太监皱了皱眉,似有不耐。旁边一个年长的刀子匠却低声开口:“公公,历来规矩,准其拜别,也是积阴德,免其怨气纠缠,于术后恢复……不利。”最后几个字说得含糊,却让管事太监眼神动了动。
宫中最忌讳这些神神鬼鬼。
“快些!”管事太监最终哼了一声。
杨凛星心中稍定,立刻转过身,朝着她记忆中家乡的方向,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动作缓慢,每一个叩首都充满“哀恸”与“不舍”,将时间拖到极致。拜完,她并未起身,而是伏地“哽咽”道:“父母在上,不孝子今日……今日……再无颜面延续香火,亦愧对祖宗……唯愿来世,再报亲恩……”絮絮叨叨,尽是些悲切之语。
“够了!”管事太监终于忍无可忍,“拖拖拉拉,成何体统!来人,帮他宽衣!”
两名粗使太监上前,就要动手拉扯杨凛星的衣物。
杨凛星脑中急转,眼看物理拖延即将失效,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决绝:“不劳各位动手!我……我自己来!”她挣扎着站起,双手颤抖地伸向自己的腰带,动作缓慢得像是在剥离自己的皮肤。解带,松开外袍,每一件衣服的脱下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她必须拖到只剩最贴身的内衫,那时……或许就只能兵行险着了。
净房内只剩下衣物窸窣的声音,炭火噼啪声,以及刀子匠们冷漠的注视。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缓慢中点滴流逝。
就在杨凛星的手指触碰到中衣系带,冷汗划过额角,心中计算着公主可能到达的时间,几乎要绝望地考虑是否现在就高喊“我是女子”时——
“砰!!!”
净房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一个披头散发、裙裾撕裂、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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