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找“麻霆君与俞平”,麻霆君的亲朋好友,认识他们的,今天都来筵席了。上楼之前,俞平把所有的可能性想了个遍,最坏的不过谈皎打电话来叫他回去——他在鹭镇,从来不见谈皎来关怀,若是她心里的坚冰都能软化,与旧年一并昏倒,整座枢城也要随之颠覆了。
他把麻霆君赶出门,反锁了卧室,回拨过去。
那头道:“是麻公馆吗?”
俞平当即安了心,笑道:“蕙心!”
郁蕙心听出是他,赶忙道:“麻霆君在你身边吗?”
俞平道:“我才把他赶出去。你是要找他吗?”
“不用,你就把他赶出去好了,这样轻松了我。”
郁蕙心笑道,“今年过年也没见到你,总觉得空落落的,才记得来打个电话关怀。凭玉,新年快乐!”
俞平也道:“新年快乐。”
再笑着与她聊一会,一时忘记过了多少时间。今年郁公馆最热闹,郁蕙心唯一的弟弟,借圣诞假回了家,可惜俞平目前不能和他打招呼,也就此作罢;
谈公馆照旧冷冷清清,据说老爷还操持着一些事务,却是身体欠佳;谈皎忙得焦头烂额;严太太早收拾东西,乘船去了京都,谈文翡则不知去留。唯有谈行一打游戏最节节高升。
俞平夹着听筒,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忽然开口道:“对了,忘记同你讲,麻霆君嫌旧名难听,过阵子要来枢城改名。”
又道:“流程有点繁复,可能要多在枢城住几天。要是有时间,你肯为我们接风洗尘,请我们吃顿饭吗?”
“凡是你的事情,我哪一次不满足了你?”郁蕙心笑道,“我连你喜欢麻霆君都猜得出来,请客吃饭算什么?又在这里扮可怜。”
俞平坚持道:“可是更名很麻烦呢!”
郁蕙才肯心话锋一转,道:“好端端的,改什么名字?他也真是能折腾。”
俞平附和道:“是,他可烦人了。”
郁蕙心便道:“他的新名字是什么,你讲出来,我先适应适应。”
俞平闲闲地“嗯”着拖长音,拖至预见郁蕙心急不可耐,才道:“谈四奶奶。”
郁蕙心大喊一声“谈凭玉”,又立刻倒抽一口冷气,捂了嘴。料想她是在郁公馆,不如外头的小公寓里自在,泄一通气,开门查看外头有没有经过佣人。许久才回来,压抑着声音,咬牙跺脚道:“谈凭玉,我没见过你这种人!”
“我和他在恋爱!”俞平计划得逞,吃吃笑起来,又道,“我家这边只有你知道,千万要保密!”
郁蕙心道:“有什么好保密的?现在都在传:你要娶倭人的花魁做正妻。你爸爸和姨娘硬是被你气老几岁!”
俞平笑道:“那么,等他们看见了麻霆君,或许会有一丝宽慰。”
郁蕙心道:“送走一个倭人花魁,新来一个乡下小伙,宽慰什么?五十步笑百步。”
俞平哈哈大笑,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
正要继续与她谈天,电话那头倏地传来一声“弟弟”,不是郁蕙心的声音。能够叫他弟弟的一共三位,出现的偏偏是他最不肯面对的一位。俞平笑容凝固在脸上,剩一颗心徒然跳着。
谈文翡听出他慌张,带有嘲笑性质地笑一声,道:“好久不见。”
当是好久不见了,他在鹭镇消磨了多少时日,又还有多少供他白白浪费?迟迟等不来他应答——谈文翡又道:“我可没有戳穿你的心思,只是来和你贺一声喜。新年快乐。”
俞平匆匆道:“新年快乐。”
当即撂了电话,开门把麻霆君接进来,立刻索一个吻。才触到唇瓣,俞平身上一阵酥软,往麻霆君身上栽。麻霆君便把他凌空抱在身上,亏是身手矫健,稳稳当当。再摸索去床边坐下。
俞平吻得倒是克制,实则也费不出多少心思。若非谈文翡来提点,他必然愈发昏头下去——秉承做谈四爷时的最后一丝直觉,他尝出麻霆君唇舌这般甜蜜,像是嗓眼间挖进的一滴蜜,甜得如鲠在喉,死去活来。
谈公馆里的年岁,像是一场做不完的噩梦。彼时他以为自己不会有感情,尚无牵无挂,把麻霆君摘来做他生活中的小小点缀。现在忆及过去,他自己都不堪设想,何况牵连麻霆君;正是因为这份恩爱,他舍不得让麻霆君陪他重蹈覆辙,可他的自由要结束了。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大嗅得出危险,更不说是走钢索。先前也预料过自己会拖泥带水,没想到绊了他脚步的是麻霆君……算了,当是鹭镇上的一场美梦。梦做多久都行,无非是睁眼那一瞬最难熬,照到天光就好了。
他们做恋人不久,倒是十分有默契,不约而同松了口。麻霆君不肯放手,牢牢抱着他,温柔笑在他耳畔,道:“怎么,是谁找你,我能够知道吗?”
俞平不肯答,只热烈地啄他的脸,左一下,右一下。麻霆君被他亲得发痒,笑道:“话不肯讲,却平白无故对我这么好,莫不是心虚?究竟发生什么了?”
外头有人推门进来,两人都是一惊,俞平连忙从麻霆君身上站起来。进来了一个妇人,有些富态,看着雍容华贵。
麻霆君也坐不住了,起身抱怨道:“娘,怎么不敲门!”
麻三奶奶见了他们,后退一步,道:“上回一同去枢城,我吃的药好像落在你的皮包里。我是来找药的。你不是在楼下敬酒么,谁知道你神不知鬼不觉地上楼了?”
俞平不知所措,一点点往边上挪步子,腿脚擦过床头柜,险些站不稳。麻霆君听见声响,立刻把他抱回身边,他红了耳根,轻声道:“收敛些,你娘在呢!”
麻霆君道:“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你摔着了。”
三奶奶见他们这般亲密,冷笑一声,道:“老头说你有个密友,叫做俞平,就是他吗?”
麻霆君的生母——麻三奶奶,爱子心切,对麻霆君可谓有求必应,唯独不喜欢他参与同性恋情。阿吉他们危言耸听了多少回!平日里稍有风吹草动,先把俞平捂严实了,躲躲藏藏。
过俞平的生活也就这点不好。除了家业,他是听惯奉承的,一群人戴笑脸面具,他做的再坏也能颠倒了黑白。来到鹭镇,才知晓人情世故滋味如何。
麻三奶奶不接受俞平就罢了,会不接受谈四爷吗?一想如此,他心中又略带些得意。姑且拘谨地道:“三奶奶好。”
麻霆君忙道:“他是俞平,我向你提起过很多遍的。”
“俞平么,我们后院的大红人了,就算你不和我提起,谁不知道他?”三奶奶道,“也就是你,号称天天把他带在身边,却不肯带来让我见见。今天好不容易被我逮到一回,你想怎么抵赖?”
麻霆君紧张道:“娘,俞平对我来说很重要……”
三奶奶打断道:“重要就重要,你对我这般提防做什么?我可是你亲娘!”
俞平看他们相处,大致猜得出:必然是三奶奶坚持己见,麻霆君也孜孜不倦,朝她吹了多少耳旁风。母子一脉相承,都不肯退缩一步!便不去淌这趟浑水,管自己乖巧站在一旁。
三奶奶朝他而来,捏准他的下巴。麻霆君紧张不已,底下赶忙牵了他的手,朝母亲道:“娘!”
三奶奶笑道:“知道我是你娘,我会害你不成?”
松了手,问俞平道:“嗳,小俞平,你看电影吗?”
俞平瞄麻霆君一眼,道:“五少爷常带我去看。”
“你知不知道一位影星?”三奶奶眼里有了光彩,笑道,“她是我的偶像,可你太年轻了,也许不知道。”
继而他听见他母亲的名字被报了出来。
“不知道。”他低着头道。
三奶奶道:“不知道也正常,她是我那一代的明星,风光大嫁作谈二奶奶,至此息影,可惜红颜薄命……听说她儿女双全,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我猜,她若是生儿子,应该和你长得差不多。”
谈二奶奶是谈皎与谈凭玉的生母,谁不知道!谈凭玉与俞平又是一层不可言说的关系。倒不是麻霆君自己介意,他更加担心俞平回想起伤心事,急忙扯来皮包,把夹层里的西药翻出来,道:“娘,我和平儿有话要说,晚点来给你请安。”
他叫得顺口,平儿都冒了出来,霎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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