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来到萧河,下过雨后,堤坝的泥土更加湿润了,部分地方在人走过的坑洼内都是泥浆,靠近堤坝的裂隙内泥浆的水位上升了不少。
清明时节雨,行人欲断魂,这场小雨从清明前几日便淅淅沥沥的下,众人上街采买供品时,有两家铺子前围满了人。
原是袖兰阁与李氏瓷器同时出了清明专供。
菊花纹样布料被烫成菊花的形状,宣曰:永生花,思念片刻不歇。
李氏瓷器分三类,手绘白菊白瓷供碗,手绘白菊陶瓷供碗,甚至还出了手捏陶瓷菊花。
起初,由于下雨,两家铺子前人潮翻涌,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两家铺子一日只接待三十户客人,由小厮一对一服务挑选商品。
众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但是次日,不少商铺模仿这袖兰阁与李氏瓷器的法子,纷纷上新了清明专供,材质也各不相同,宣纸做的,棉布做的,甚至有商铺从宣纸行收购了大量废弃边角料,用米浆与废纸扎出纸碗,再在上面绘出菊花,说是可以与供品一同烧了让先人在地下使用。
各种新式物件在清明前几日纷纷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有些人家祖坟距离东望县较远,携带出去上坟时遇到邻县的人询问,又将商品推销出去。
众商铺本以为临近清明,购买的人会日渐减少,商品得囤积到明年才能再出出去,陶瓷绢花的倒也还好,木刻与纸艺的物件怕是撑不到来年。
却不料最后一日天晴,东望县来了不少邻县人,将存货清了出去,纸做的供碗与菊花因价格便宜反而受众更多,他们多是土生土长的,走一些不知名小道,在县与县之间穿梭,近一些的地方半日就能到达东望。
姜樾走在大街上,看着众人将纸花当作风气,微不可察的笑了。
她手上抱着一捆绢花,往郊区方向走去,恰好遇上从县衙出门的张明贤。
张明贤见姜樾手中抱着祭祀用的白菊绢花,有些诧异:“阿樾是要祭祀?”
姜樾点点头:“我去看看姜勰,如今日子越过越好,自然是要让他知晓的。”
“阿樾一人前去?”
“自然,我怕我大逆不道,引得世人非议。”姜樾瞟了一眼张明贤,却恍然看到他虎口处的那颗红痣。
莫非?那事是真的?那人是张明贤?那么梦里的那道河,当真是萧河?
张明贤闭口不言,是他的错。
姜樾当天夜里睡得一直不安生。她做了一宿噩梦,一会儿是河岸决堤,是张明贤为了救人淹死河中,一会儿又是河堤出事、浮尸遍野,作为县令,他被皇帝问责斩首示众。
每一个结局,都以张明贤的死亡告终,她在另一个世界,摸不到他,无法提醒他,作为局外人,一直看着他一次次走向死亡,明知事情走向,却无能为力。
姜樾浑浑噩噩竟也一觉到天明,早起时心口揪着疼,约莫情绪起伏过大了,浸湿的被褥宣告着她一宿的不太平。
尚未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宣之于口,但却如哽在喉,姜樾与张明贤的接触不少,直觉他是一个赤忱的人,为了县衙追捕犯人,冒众人之不违聘用女子,凭城南还未出现的伤亡,殚精竭虑费尽心机让众人迁移。
从柳戚那得知,他对生命尊重,会珍视百姓。
若真如梦中……
他这样的人,不应该落得那般结局。
可是明堂风雪盛,凭君步难行。
……
这是姜樾第三次主动找上张明贤,第一次是为了萧河,第二次是怜这个独在异乡的人与她有类似的境遇。
张明贤见姜樾来访,颇为出乎意料,她极少主动找他的。
“我近日做噩梦了,小张大夫能否帮忙看看。”
张明贤听见“小张大夫”四个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上一次有人唤他“小张大夫”是两年多以前了吧,那时尚且不足二十。
“请进。”张明贤见姜樾眼下肿胀,确实是睡眠不足之状。
姜樾主动将手放到桌上,露出一小节皓腕,她手腕很细,隐约看得出青紫的经脉。
“阿樾有什么症状?”张明贤,把过脉后又问。
“有些头疼,心悸,呼吸困难。”
张明贤结合快速跳动的脉搏,从一旁抽出一张纸,在上方书写,然后交给姜樾:“无大碍,若是过些时候依然有这些症状,夜里还是噩梦不断,可以去照着这个方子,熬些安神汤喝。”
姜樾接过方子,折叠整齐后放到腰上挂的褡裢包里。
“明贤兄,你是个大夫,为何又做了县令?”姜樾双手放在下巴上拖着两腮,好奇地道。
“因为我发现有些病人,问诊后就不会来拿药了。”
“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没钱,但是我救不过来。”
“所以这就是你让柳戚在东街开医师馆的原因?”
“算是吧,柳戚是我祖父带大的,他是纯粹的人,医术上的造诣在我之上,只做个书童委屈他了。”张明贤停顿,他对柳戚,名为主仆,更像是兄弟,“如果有一天他能自成一宗,也能造福更多的人。”
姜樾用手拖着下巴,胳膊肘顶在桌上,浅浅的望着张明贤。
透过他对言语、容貌,企图窥视这壳子底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却又觉得他就是这般赤忱、温和,有一种情绪稳定、热爱生活的打工人既视感。
姜樾从张明贤处回到荣樾画房,进门就问小厮,近日来可有什么单子?
小厮回到:“近日只有几户人家,家中孩子清明后实在思念祖辈,预约了几副肖像。说是让娘子有空就去通知他们来,孩子哭闹得紧,想尽快拿到。”
姜樾让小厮按照预留的地址通知客人,自己留在店中。
姜樾自从县学开学后来画房的次数越来越少,但占着门面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便聘了个小厮平日里帮她守着店面。
有客人来定画提前预约即可,左右她一个月内画完就成了。
姜樾替客人画完其父亲肖像,却不料次日那客人送了些礼物前来,姜樾打开一看,赫然是绣绸坊的新款料子,有些哭笑不得。
“多谢姜大娘子绘制的图,昨儿个孩子见了祖父的画,总算是不哭闹了,孩子还小,平日里就粘着他祖父。这人一去啊,小孩是感受最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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