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安让江鹤年将户房、壮班的人召集起来,又让林劲松带他去停尸房一看。
停尸房外挂满了黑布,只能由人打着灯笼进去,赵泽安踏入停尸房的大门,只觉得一股冷气和腐臭味扑面而来,尽管隔了厚厚的面罩,依旧味道浓郁,胃中一阵痉挛。
他掀开临近的一张白布,将灯笼凑近,尸身在水中泡的发胀,只是勉强能分得出躺着的是人的模样。
“这里一共多少人?”赵泽安问。
“山谷人口众多,已经发现确认死亡的有两百余人,目前因为耕种外出没有受什么伤妥善安置一千余人,剩余人口还尚未找到。”林劲松将一个个具体的数字汇报,感觉到赵泽安逐渐沉默。
林劲松道:“殿下,这里置了冰块,防止尸身腐烂,不宜久留,看过了就先走吧。”
赵泽安在黑暗里“嗯”了一声,林劲松打着灯笼照亮前方的路,阳光突然出现二人眼睛有些不适应,摘下面罩,二人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感受着温暖的阳光。
江鹤年的速度很快,赵泽安出来时已经将户房和壮班的人带入大厅候着。
“江主簿,带上户房造册了么?”赵泽安问。
江鹤年给了人群中一个眼神,一位男子走出来:“小的是户房典史,造册名录带上了。”
赵泽安点点头;“你们和我来。”
十几人浩浩荡荡来到楚问书所在的那间破旧屋子。
江鹤年推开门,赫然是躺着一群伤员。
林劲松噤若寒蝉:“这……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林劲松吓得立马跪下。
“下官该死,这般疏漏,还请大人降罪”。
赵泽安并非不明事理之人,雨后太多事没有处理一时照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当下正是用人之际,怎么可能开罪林县丞呢?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这些人安置好。”
赵泽安看向楚问书:“整理好了么?”
楚问书递出张明贤做的那本表格,模仿张明贤的填写方式,将几十人的需求汇总整理后登记在一起,又附上房中几十人的籍贯、家中人员构成。
赵泽安大致扫了一眼便问:“县中还有多少粮草?”
县衙众人沉默,江鹤年率先出声:“没有粮草了……”
“粮仓与住宅地势低,冲走了许多,今年的新粮还未长成,这会儿吃的用的都是住在山坡的住户贡献出的家中陈粮。”
山坡上的住户,不过是屈指可数,打从进了莲花县境内,走出了两里地才遇到了这一家,赵泽安神情愈发凝重,问:“能坚持多久?”
众人相互之间无声的交流着。
没人统计过。
赵泽安见无人知晓,便安排江鹤年将已经找到的人全部组织到县衙,又让楚问书与粮库大使一同江县衙所剩的粮食全部清点一番。
户房的人先按照名录,核对房间内能自己行走的居民,核对完毕后壮班的人搀扶着腿脚受伤的人,户房核对一位出去一位。
几十个人核对了大约两个时辰终于与户籍人口对上,算上县衙内已经安置妥当的一千余人,外出未归的几百人,居住在山坡未曾受伤的几百人,莲花县寻到的人竟然不足县内人口的一半,其余的人皆失踪。
到了夜里,楚问书与粮库大使一同清点完毕存粮,却发现损失太过严重,余下的粮食也只够吃上十日。
赵泽安将县衙内县丞、主簿、六房、三班的人全都召集起来,让林劲松安排寻人救治事宜,攘外安内。
“江鹤年,带着皂班、兵房、工房的人沿河流去继续寻找失踪人口,尸体也要带回来集中处理。”
“户房、礼房、快班的和我一同将所有大夫集结起来,将患者集中安置救治。”
“刑房、壮班、兵房,负责伤患、百姓的治安维护,若有人闹事,尽快做出反应。”
林劲松动员了县衙内所有力量,从伤员救治到治安维护,几乎算得上是全面,赵泽安这才正视了这位县丞的能力。
“问书,你带着没有受伤,还能走的百姓,往东望县一趟,其余事项如林县丞所说的办。”
赵泽安提笔在信纸上飞舞,又从腰间掏出一个印章在落款处盖了上去,折叠好交给楚问书:“这个给你,务必要交给张明贤。”
楚问书接过信件,便转身准备去通知百姓此事。
林劲松与户房典史挨个挨个的去找大夫,但上了有经验年纪的大夫,腿脚不便大多都住在平坦的山谷,大多都凶多吉少,找遍了所有人加上学徒也仅仅只有十个大夫左右,所幸有位大夫专治跌打损伤。
不少伤了腿脚的人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骨头错位着却继续长了起来,只能一个个打断了再重新续上,否则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
刘大夫拿着棒槌,挨个挨个打断,又给人续上,固定好位置后由学徒帮忙固定。
这一日,医馆的惨叫声未停止,但病患又何止跌打骨伤?
骨折的人才断骨重接,不少人又风邪入体,头痛、发热、呕吐、抽搐。
莲花县的唯一的大夫按照风邪入体的治法,若是肠胃不适则开了些麻黄汤、桂枝汤,发热的患者让其多饮用些热水助其发汗,但效果甚微,头日见着稍微好些了,次日却更加严重。
无法,赵泽安只能改变计划,本欲等伤病患者养好些再跟随楚问书前往东望县,这般缺少医者的情况下只得先行过去寻求帮助。
何况东望距离梁溪近,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的支援也快些。
“林县丞,准备安排去东望。”
林劲松想着江鹤年还在外寻人,便问:“江主簿那边如何?”
正提到江鹤年,江鹤年边立马急匆匆的赶来,夏季的衣衫轻薄,浅青色的衣服前胸和后背却被汗迹浸成了深绿色。
“我……我找到他们了。”江鹤年说的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神色中充斥着恐惧与害怕。
林劲松给他倒了杯茶水,又为他顺顺气:“你慢慢说,不着急。”
江鹤年缓了缓,惊魂未定,脸色惨白:“人,到处都是人,泡的发胀的人,看不出模样。”
赵泽安连忙站起来:“在哪里!”
“顺着河流往东南走,有一道转角,转角急且狭窄,树木茂盛,许多尸体被树枝挂住,没有继续冲下去。”
说完这句话,江鹤年仿佛闻到了那发臭的味道,胃里翻涌。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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