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栽赃陷害,会不会说话呀!
顾知灼摇了摇食指,一本正经地与他掰扯:“姻缘符是从长风手里得来的,长风和晋王是一伙的,我说是晋王撺掇的也没错。这哪能叫栽赃陷害呢,您说是吧?
沈旭拿眼角看她,桃花眼如波光潋滟,他唇中溢出一声冷哼,摆明了是不相信她的花言巧语。
小内侍恭顺地呈上了茶和顾知灼的冰碗。
冰碗用的是琉璃盏,在底下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沙,里头盛着满满的奶酪和水果,还在最上头淋了一圈黄灿灿的蜂蜜,看着就冰冰凉凉的很好吃。
“你倒是舒坦。
“托您的福。顾知灼拿起小银勺,愉快地挖了一口里头的奶酪。
这些内侍们对她优待无疑是看在沈旭的面子上。
“督主,含璋宫的人是不是都换了一遍?
顾知灼记得,和上回来见到的面孔好像不太一样,连李得顺都不见了。
“换了。
沈旭慢悠悠地噙着茶,眼帘低垂。
金吾卫他暂且动不了,但含璋宫的内侍们,上上下下,全换了一遍。
他道:“李得顺还在。
猫扒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还想要小鱼干。
“问她要。
“喵呜~
沈猫又去找顾知灼发嗲。
顾知灼拈着一条小鱼干,递到猫的嘴边,引得狸花猫两眼放光,胡须也翘了起来。她随口道:“您怎么不拿。
“脏。
沈旭的十指纤尘不染,他拂了一下衣袖,站起身来,抬步就走。
“喵?
顾知灼略略抬眼:“猫问您上哪儿去?
“你不是让本座去栽赃陷害?沈旭冷嘲着勾起了嘴角,眼尾的朱砂痣在阳光下嫣红嫣红的。
“我都说了,这叫如实禀报!
沈旭轻哼一声,懒得理她。
盛江低眉顺目地站在原地,对顾大姑娘简直崇拜到了心尖尖上,能这么自在坦然地和督主瞎掰扯的,她绝对是头一份。
“喵呜。
猫又吃完了一条小鱼干,冲她喵喵叫着,吐出了小小的粉舌头,还要。
小鱼干是用炭火烘出来的,只有手指那么长,膳房特意挑了一种鱼刺少的鱼,又把鱼头鱼刺全都小心去掉,特意给猫准备的。
小鱼干的表面有些油腻,顾知灼刚用帕子擦干净手指,不想拿了,索性把一碗全都端给了猫。
狸花猫咪呜咪呜地撒着娇,大快朵颐。
许是生怕她无趣,一个中年内侍在一旁殷勤地问道:“大姑娘,您不听曲子的话,要不要看杂耍?钟鼓司寻来了一个颇擅绳技的班子,新排的杂耍可有意思
了。
“多有意思?顾知灼兴致勃勃地问道。
“竖起一丈多高的辘轳,绑上绳子后,伎子能在绳子上跳舞。
顾知灼心动了。
“还是算了吧。她有些可惜地说道。
内侍颇有眼力劲,凑趣地说道:“不如让他们去王府耍给您瞧?
“这个可以有。
好嘞!
“小的这就去交代钟鼓司。“
猫吃了大半碗小鱼干,小肚子圆鼓鼓的,蹲在茶几上舔着爪爪,粘着鱼腥味的爪爪在茶几上按出了好几个油腻的梅花印。
它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沈旭也从里头出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脸嫌恶和不耐烦地掸着衣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沾上了那股子酸腐气,阴沉沉的脸色让周围的内侍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盛江连忙迎上去,熟练地递上一方白帕子,沈旭烦躁地擦拭手指,冲着顾知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大步往外走。
脾气真坏!顾知灼喊了一声“站住,紧跟着,一个香囊丢了过去,沈旭顺手一接,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沁入鼻腔。
薄荷香中还加了别的草药,驱散了一些让他很不舒坦的气味。
沈旭的脸色略有舒缓。
“您去哪儿?
“晋王府。
顾知灼思忖道:“我和您一起去吧。
沈旭不置可否,自顾自地走了。顾知灼只当他是答应了,她让那个给她打扇的小内侍一会儿跟顾以灿说一声,一把抄起了茶几上的猫,脚步轻快地跟上去。
出了含璋宫,马车直奔晋王府。
顾知灼没有骑马,蹭了他的马车坐,说道:“殷姐姐的脉象平和多了,不过,元气大伤,也不是三五日能好的。
殷惜颜不能挪动,还住在天熹楼后头的小跨院,她昨日去摸过脉。
“我开的药,得天天吃,您记得让人盯着,若养不好,会折了寿元。
沈旭道:“她的脸……
顾知灼坦承道:“没办法,太久了。
世上总有办不到的事,就像上一世,她也救不了自己的脸一样。
沈旭颔首,不再纠结。
一别十年,活着已是万幸。
他靠在迎枕上,摩挲着手腕上的小玉牌,马车经过了昭武大街,四下忽然静了,仿佛一下子从市井走进暗巷,顾知灼朝外看了一眼,整条昭武大街已经被锦衣卫围堵了起来,唯有这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驰着。
她记得住在这里的,好像是齐家。
“齐广平,太元二十年时,出任雍州总兵。沈旭淡声道,“晋王当年就曾在他的麾下。齐广平到了雍州后不久,以围剿马匪为由,从各城调走了兵马
沈旭声音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此人是公子忱调回京的。”
同公子忱的合作,还算愉快。
根本无须多言,公子忱就能做出让他满意的安排,包括齐广平。
“如今,人已经招了。”
“再硬的嘴,也熬不过东厂三轮刑,受不住抽骨剥皮之痛。”
沈旭盯着自己的十指,瞳孔中仿佛能倒映出鲜红色的血液,指尖上还有残留着那种让人作呕的粘腻触感。
他又想洗手了。
沈旭用一方崭新的白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顾知灼回眸,颇感兴趣地问道:“他怎么说?”
两人目光相对,凤眸清澄,神情坦荡,丝毫没有对“用刑逼问”有任何的不忍。
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那种道貌岸然的虚伪。
沈旭弯了弯嘴角,十指一一擦净后,他把帕子丢到了一旁:“太元二十年年末,晋王带给了齐广平一封信,是盖着荣亲王印戳的私信。”
“荣亲王请他帮个忙,让他把各城的兵力全调走,没有说原因,只许了他十万两白银,齐广平这眼皮子浅的,应下了。”
太元二十年,十万两……季氏在太元二十年的时候,挪用过十几万两,这笔银子的去处,怕是找着了。顾知灼呵呵冷笑。
她轻叩茶几:“黑水堡城一事,皇帝从头至尾都是知情的。”
其实这不难理解。
利益牵扯的越深,关系就越为紧密。晋王要一跃而上,位极人臣,总得让当时的荣亲王知道,自己为他做了什么。
有了足够的把柄,才不会忌惮日后荣亲王把他一脚踹了。
“一样该死。”沈旭吐出了这几个字,“对不对?”
他轻轻一笑,红唇微扬,妖艳的面上有一股疯狂的肆意,眼尾充斥着淡淡的血丝。
顾知灼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
沈旭很满意。
从前和谢应忱定下的合作只到晋王,现在看来,可以变一变了。
“喵呜。”
猫没听懂,也不妨碍它大声应和。
它软趴趴地往沈旭的胸口靠,金灿灿的猫眼小心翼翼地瞄他。
扑通。
靠着靠着,突然失了重心,摔在了茶几上,尴尬的眼神飘忽。
呵。
“蠢猫。”
沈旭没好气地念叨着,指尖抚过了软软的毛发,沈猫舒服的四脚朝天,把小肚肚给他摸。
马车停了下来。
围在晋王府门前的锦衣卫一见马车上的徽印,立刻打开了正门。
晋王府中井然有序,原本跪在影壁后头的王府侍卫全都被关进了水榭里,和王府前院的下人们一起,分别关押。
厂
卫们没有进后院仅把持着仪门也不许任何人出来。
马车一直到了正堂前才停下。
沈旭抱着猫走下马车顾知灼也跟着跳下。
“督主。”
厂卫们纷纷见礼恭敬而又崇拜。
盛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对侍立在一旁的锦衣卫道:“去把晋王带过来督主要见他。”
说完抬步迈进了正堂。
锦衣卫的动作很快不多时晋王到了。
晋王阴沉着脸走进正堂见沈旭大大咧咧地端坐在主位上气极反笑:“沈督主你这是喧宾夺主了?”
晋王的手掌上包着一块白棉布隐隐约约有血在棉布中渗出染成了一块块红斑。
顾知灼懒得起来她装模作样地欠了欠身算是见了礼。
晋王直视沈旭这居高临下的目光让他格外的不舒坦。
他讥讽道:“沈督主许久不见。”
沈旭随口道:“皇上醒了。”
什么?!
晋王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看他:“你说的是真的?”
沈旭但笑不语。
呵呵呵。晋王笑了起来胸口不住地震动边笑边说道:“是皇上问起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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