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耳鸣得厉害,她脑子里一直重复着郑太医说的两句话。
十二年前的,元宵家宴。
有人要杀皇上。
秦昭没注意到晋竹影匆忙收回去的手:“郑太医说,是有人要杀皇上?那为什么,是太子死了?”
晋竹影摇摇头:“家宴上那么多人,要杀皇帝不应该冒如此大的风险,更何况,方才郑太医应该是魔怔了在说胡话,他还不是还想把事情都推到万成身上吗?”
秦昭沉默着点点头。
“这是一条线索,但郑太医说的话不能全信,毕竟是条软硬不吃的老狐狸。”
秦昭再次点头,没有做声。
“你有印象当时都有谁参加吗,除了你们几个皇嗣之外?”
“六部尚书肯定都在,应该还有一些高官近臣,我忘了太子太傅在不在……”秦昭回想着说道,“但是我怕我当时的记忆有问题。”
晋竹影听到她提起自己父亲时,眸光一闪,抬手摸了摸秦昭的头发,又低下头给她重新包扎伤口:“没事的,让陈斯想办法从光禄寺把宫宴名单要到,再对着太医院查,定会有进展。你先歇着,我一会儿去找赵鉴让他查查万成。”
“好,那我去看看滕小晓。”秦昭点头道,没有避开晋竹影的手。
晋竹影一把把她拉住,秦昭诧异回头。
“以后不要做这种自损八百的事了。”晋竹影轻声道。
秦昭迟疑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滕小晓这些天没有回家,一直躺在京郊别院里。陈斯去按晋竹影的布置做事,丫鬟给滕小晓擦了脸又喂了药后安静睡在一旁,秦昭走进房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敌人已然露出獠牙,那京郊别院里就会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万成郑太医之辈的恶爪还伸不过来。
秦昭心里非常乱,甚至可以说,她从在戈杭的绵山得知七皇子也是太子案凶手、父皇包庇自己的宝贝凶犯儿子后,就没有平静过,好似表面是冷静的铁,轻拂的风,但内里压抑着的滚烫的岩浆,不知何时会喷薄而出,也不知喷薄而出后会有什么后果。
“好想喝酒啊,”秦昭喃喃道,“之前还能对着中阳墓发发牢骚,现在他回来了,又……哎,现在也不想对着那个土堆说话了。”
滕小晓安静睡着,面色恬静,不知是否如药性所讲,梦见她最所思所想,不知她眼前场面如何,是陆江的考试流程走通了,还是教室里那些只知道嫁人嫁人的贵女能打起精神学学习、利用自己出身的优势寻个官职,别让人家再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秦昭靠在滕小晓塌边,也睡着了。
陈斯布置好调查计划后,回到房间,见姐妹俩一坐一躺安静睡着,便退出去,与陆风怜一起坐在门外的石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另一边,藏锋阁的首领晋竹影去找完赵鉴之后,来到京郊梅林,坐在梅林旁的中阳墓前沉默,嘴里叼着根草棍,沉默了有一阵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只蓝眼睛乌鸦在他肩头与胳膊上跳来跳去。
晋竹影偏头看着它,突然吐掉草棍,口中发出一声呼啸。
乌鸦一愣,但登时冲天而起,在晋竹影头顶十丈的位置盘旋,口中也发出啸叫。
片刻后,成千上万只乌鸦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同汇入晋竹影头顶那盘旋壮大的队伍之中,叫声凄厉刺耳,远远看去,像是晋竹影头顶上有一片随时会发出电闪雷鸣的黑色乌云。
晋竹影发出第二声口令,只见乌云迅速变幻队形,形成一条单线,乌鸦头追着前一只的尾羽飞,赫然一条纤细但无比漫长的巨龙在空中上下翻腾。
第三声口令,不过一滴水落下的时间,所有的乌鸦又都隐蔽在不远外的梅林之中,悄无踪迹,连枝丫的丝毫震动都没有,就好像方才那乌云那巨龙从未出现过。
蓝眼睛再次落回晋竹影的肩上,亲昵地用喙去碰了碰他的耳朵,然后又跳在他膝盖上,偏头用海一般纯净的眼睛看他,努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两声算是温柔的叫声,似是在说,我不明白你在玩什么鬼把戏,但是兄弟们都很听话,效果很好。
晋竹影笑了,终于吹了第四声口令。
霎时间所有的乌鸦再次冲天而起,而后消散在各个方向,融入京城与近郊无数的枝头树林与鸟群中,仿佛它们不是藏锋阁的将士,只是单纯无辜脑子里仅想着吃饱打窝的最普通小鸟。
如果此时有观众,则会在心惊肉跳的同时发出实在精彩的感叹。
晋竹影自己拍拍手,心情稍微轻松了些,摸摸蓝眼睛的头,轻声道:“都还是很听话的呀……那看来确实不是乌鸦的问题。”
希望自己那隐隐的不安之感只是胡思乱想,只是因为一场硬仗要来之前的焦虑。
一天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清晨,赵鉴找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秦昭的京郊别院,从阿虫死后两人没再见过,使臣案配合调查时也不尴不尬的,并未与秦昭形成什么战友情谊。此时他孤身一人等在京郊别院门外,恭恭敬敬,秦昭和晋竹影一起将他迎进门来。
赵鉴效率很高,虽然储清之死的具体原因没有找到,但是给滕小晓下药那边基本审得差不多,同是个国子监的博士,因为嫉妒滕小晓有才华又有靠山。
“万成就是个欺上媚下的怂蛋,稍微一审就松口。郑太医让他想办法在公主和滕小晓共用的物件上下药,他想巴结郑太医又不敢自己动手,于是把一个叫常齐的推荐给他。”
赵鉴面对晋竹影一五一十道,发现秦昭也凑近他在听,目光有些尴尬,稍微躲开来点,继续道,“常齐素来与滕小晓有芥蒂,此时有个机会让他下药,说中毒后只会昏睡,把女子春闱耽搁过去,不要给国子监惹出新的事端。”
“常齐是什么人?”
“据万成和国子监的另几个人讲也是比较刻苦有才华的,前些年的两榜进士,但在国子监里也就算中人之姿。滕小晓似乎聪明过于常人,经常提出新想法,且脾气不好,遇事常直来直往,不顾及同事情绪,很容易得罪人。”
秦昭乐了:“哦,原来你还知道直来直往会得罪人。”
赵鉴闻言一愣,侧过身去不看秦昭,继续对着晋竹影道:“但我不觉得滕小晓做错事,她耿直,这是难得的品质,有人嫉恨她,是环境的错。”
晋竹影点头称是。
“万成因为没有亲自动手,又比较配合,所以询问完就让他回家了,并没有对他有处罚。”
秦昭愣了:“但是他知情不报,又推荐下毒者,这不是从犯吗?”
赵鉴摊手:“国子监保他,在国子监祭酒和大理寺卿面前,我级别太低,说不上话。”
秦昭眉间闪过一丝厌恶神色,赵鉴同样咬了咬后槽牙,这二人的举动被晋竹影尽收眼底。
“常齐倒是关起来了。”
“怎么个看管标准?后续会怎么处罚呢?”晋竹影双手十指相对,向前倾了倾身子。
“虽然滕小晓总得罪人,常齐的人缘也一般,后续处罚还是看滕小晓病症的严重程度,我估计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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