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学校里,沈羡瑶总觉得江昱然特别不对劲,即使他极力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却能感受到,他并不开心,一点也不,就像是心里有事一样。
她几次想要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却又忍了回去,以江昱然的性格,真有什么一定会主动跟她说,他要是不想说,自己一再追问只会反复揭开伤疤。
吃完午饭回来,桌角摆着一袋草莓牛奶和抹茶味的pocky饼干,她弯弯唇角将零食收到桌洞里,转头去看江昱然。
“你不睡吗?”
他本来在盯着墨绿黑板发呆,听到她的话,这才握紧笔,低着脑袋将目光投回英语阅读:“我写完这篇阅读再休息。”
沈羡瑶轻轻“哦”了声,蹙蹙眉头,终是犹豫道:“江昱然...如果你需要倾诉的话,我一直都在。”
他喉咙上下滑了滑,却没落声,只是默默将深色窗帘拉上遮住阳光。沈羡瑶阖上眼睛,将脑袋埋入臂弯。
清风从窗户缝隙温柔地抚过脸颊,像羽毛一样酥麻麻的,恍惚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总是没有逻辑,发展的千奇百怪,她梦见自己和江昱然在15°C的初见,昔日点滴走马灯似的一晃而过,她又梦见江昱然牵着她的手,沿着种满银杏的小路一直走,向前,向前。
好像只是低了个头的功夫,再抬眼时,江昱然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依旧是熟悉的背影,肩膀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江昱然,江昱然?等等我呀。”她张了张嘴,着急地去追赶他的脚步。真是的,怎么把她落下了啊,等她追上他一定要揪着他耳朵好好兴师问罪一番。
她奋力去追,愈来愈快,可前面的江昱然明明没有刻意加快脚步,却始终与她隔着段距离,甚至离她越来越远,像是听不到她的呼唤,与世界隔了层屏障。
她怔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匿在视线之内。
半梦半醒间,她无意识地蹙紧眉头,在又一阵风吹过时倏然睁开眼睛,就那样毫无防备地闯进江昱然的眼瞳。
他正在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只是一直侧着头,漆黑的眸子无声地抚过每个五官。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视,他瞳孔微微摇晃,默了半晌,最后沙声道:“我去接杯水。”
沈羡瑶支起脑袋,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一整个下午,江昱然都没有回到教室。
她时不时望向门口,期待下一秒熟悉的身影就会没有事一样容光焕发地回来,可一直等到天黑,她也没能看到期待的画面。她整理着物理笔记试图让自己心静,却听到前桌提到江昱然的名字。
“你知道吗?江昱然要出国了。”
“真的假的我靠?大新闻啊,消息保真吗?”
“当然,我刚刚去办公室,亲耳听到的,手续什么的都办完了,老林正拉着他谈话呢。”
零散字眼飘进沈羡瑶耳朵里,飘渺地过筛了一遍,最后重重砸在心脏,笔记的纸张被她捏得皱皱巴巴,这才后知后觉地浑身发冷。
临近晚自习的时候,江昱然才回到座位,沈羡瑶突然感谢晚自习的氛围,让她有了沉默的机会。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埋着头写卷子,顶空笼罩着一团看不见的乌云。
放学他们仍旧并肩走在通向车站的下坡路,几百米的距离在此刻无限延长,好像走了整整一个世纪。
沈羡瑶攥紧书包带,终是先一步停住脚步。
察觉到她的变化,江昱然也跟着停下来,两人隔了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相望,时间好像静止在这一刻。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她盯着江昱然,语气出奇的平静。
他喉咙上下滑了滑,沉默许久,最终沙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她垂着眸,“我还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我去找陆洋阳问,他早就知道,李嵩也知道,静雯也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原来只有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蒙在鼓里,江昱然,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要出国的呢?”
“我们不应该是对彼此最坦诚的人吗?”
江昱然眼里划过一丝痛苦,轻声说:“我没有想故意瞒着你,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样跟你开口。你对我来说,一定是那个最难告别的人。”
沈羡瑶扯了扯嘴角,长吐一口气,仰头看向今晚的夜空。星星都藏起来了,徒留下空洞夜幕,黑曜石般。
“你去吧。”她淡淡道。
江昱然一怔,身子晃了晃,嘴唇翕张却只吐出几个不成字的模糊音节。
“我见过你谈及梦想神采奕奕的模样,见过你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见过你在工作室和15°C沉浸享受的模样,所以我不可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前程。”
“...羡瑶。”他嗓音涩哑,轻轻唤了声她名字,神色是形容不出的倦怠。
她擦着江昱然肩膀从他身边掠过,充耳不闻身后的声音,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自顾自地加快脚步,独自走向车站。
“我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静一静。”
青苔潮湿的气味慢慢浮上来,蟋蟀在耳边嗡嗡地寻找存在感,一切都沉寂着,除了桌面两杯酸梅汤的冰块叮当作响。
“所以,你就没再跟他说别的?”宋静雯撑着下巴,嘴里嘟嘟囔囔。
沈羡瑶垂下眸,睫毛颤了颤:“嗯,我当时心里很乱,需要整理下自己的情绪。”
宋静雯轻拍她的肩膀安抚,也跟着五味杂陈起来,轻叹道:“你要不直接跟他说你舍不得他呢,江昱然那么喜欢你,说不定就不去了呢。”
“我不可能那样做,”她答得果断,“太自私了,现在最煎熬最不好受的人就是他,他出国这件事一定也和他妈妈突然回来有关系,我不能在这种时候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
“可是这对你也不公平啊...”
“羡瑶,”宋静雯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眼色,柔声说,“你要是实在不好受就哭一场,这里只有我在,没关系的。”
沈羡瑶默了两秒,缓缓向后靠去,椅背托起整个人的重量。她仰起头,凝着漆黑夜幕,喉咙不动声色地上下滚了滚。
“其实我为他高兴,真心真意的,柏伦克是世界最好的音乐学府之一,他能够去那里深造对他的发展大有好处,离他的音乐梦想也更近了一步。”
“只是我可能还没做好告别的准备,总觉得我们相处的时间明明才这么短,就要面临更折磨人的考验。大洋彼岸的两个国家,十几个小时的时差,迥异的生活环境和形形色色的诱惑。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说不准未来的事,他在那边读完大学,是不是还要继续读研读博,是不是要在美国深耕发展,考虑回国的几率又是多少。”
“我并不恐惧承诺,只是讨厌毫无意义的承诺,我也并不害怕分离,只是不想这样的日子连个盼头都没有,于我于他,可能都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荡漾满地的少女心事。
“我始终觉得,任何人都不应该为了别人放弃更好的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
“我的人生不只有爱情,江昱然也一样。”
等到手背覆上温热触感,她才堪堪意识到自己的手凉得骇人,宋静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能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
沈羡瑶克制着声音的颤抖,眼眶却早已漫了一层雾。她终是没忍住,埋在宋静雯的肩头小声啜泣起来,泪水洇湿了衣服布料。
“我们太像了,两个自尊心强的人,势必有一个要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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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
清吧里灯光昏暗,最里侧的小舞台几乎夺去所有视线,薄荷绿和鸢尾紫交织着,为乐符的流淌铺陈底色。
今晚是江昱然最后一次在15°C的演出,卡座并未全部坐满,却基本都是常来捧场的熟人,氛围也稀松平常,没什么刻意煽情。沈羡瑶靠在吧台,静静看着台上拨弄电吉他弦的江昱然,许是空气里漾着些酸甜果酒味道,让她眼尾也泛起潮红。
黑兜帽,红吉他,好像一瞬间又回到初见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吉他弦,掀起眼皮向她看来,故事的篇章由此开始。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一曲终了,响起依依不舍的掌声,江昱然摘下吉他肩带,真挚地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她飞快揩去眼角湿润,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只是在和江昱然对上眼神时下意识低下头去。
夜晚温度渐凉,江昱然将外套脱给沈羡瑶,她拽紧外套领口,将它浅浅搭在身上。沈羡瑶将一束花不容分说地塞进他怀里,嘴巴和眼睛都在笑,却只感到难过:“本来想你演出完就给你,后来还是觉得私底下单独给你更有意义。”
“江昱然,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遂。”她深吸一口气,道。
他攥紧花束,低头望着那一支支郁金香,瞬间红了眼眶。
“我不去了。”
她心脏猛地一抽,良久硬撑着挤出道浅笑,也只是默默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别说傻话。”
“我认真的,只要你跟我说你不想我走,我就留下来。”
少年的双眸炽热无比,灼得沈羡瑶眼眶泛酸,有一瞬,她突然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跟他说,留下来吧,她舍不得他。
可她终究先一步移开视线,用沉默代替回答。
月光孤寂地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
沈羡瑶将语气努力控制得平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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