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瞬静默。
沈羡瑶凝着眼前人，从他漆黑瞳仁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呼吸还没平复完全，胸腔一鼓一鼓的。
那股诱发她竖起尖刺的奇怪余韵还未消散，她移开视线，冷脸从江昱然旁边擦过去，一言不发，只是下意识咬住嘴唇的死皮，直到尝到淡淡铁锈气息。
江昱然的肩膀被撞得轻轻向后晃，就着方才姿势站在原地，耳畔传来陆洋阳焦急解释的声音。
上次她这样擦着他的肩膀，是在一个潮湿雨天。
一直到上课铃打响，沈羡瑶才瞥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踩点进入教室。
她垂着头，一会儿翻开物理笔记一会儿用红笔漫无目的地在卷面上圈画，手里动作不停歇，几乎将自己嵌进课桌。阴影笼在头顶，旁边座位被重新填满，只是她从始至终没有朝那个方向看一眼，目光回避得刻意。
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氛围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她跟江昱然陷入僵硬漫长的沉默，甚至没再开口搭过一句话。陆洋阳在后面疯狂看眼色，几次欲言又止又默默憋了回去，就连附近的同学都察觉出不对劲，不约而同蹑手蹑脚起来。
“瑶瑶你咋了，怎么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食堂里，宋静雯伸手在沈羡瑶眼前挥了挥，她回过神，草草扒了几口饭。
“不过也是，”宋静雯忿忿敲了下筷子，“今天的饭也太难吃了，跟减脂餐有什么区别啊，吃货如我都难得没胃口了。”
她堆起一个浅笑，将剩的小苹果慢悠悠地啃完。
酸酸涩涩的。
四班留了几个没出去消食的同学，各自坐在座位上安静自习，沈羡瑶趴在桌子上，阖紧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
搞砸了。
她总是这样，控制不住宣泄情绪后的第一反应是后悔，会在意别人听到后会怎样想自己，她脱口而出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才换到新班级不久，还有比被当事人听到那些话更糟糕的情况吗，明明她不想挑起任何矛盾的。
处理人际关系真的好难啊...
沈羡瑶胡思乱想着，鼻头微微发酸。
旁边忽地响起拖拉椅子的声音，意识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睫毛不自在地抖了抖。
她睁开眼睛，和静静站在桌角的江昱然四目相对，竟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和犹豫。
“...你要休息了吗？”
沈羡瑶从桌上起来，摇摇头道：“没有。”
江昱然正了正神色，走到她对面位置，垂着眸。
“抱歉。”
她微微一怔。
“考进年级前五有自主挑选同桌的奖励，老林本来是打算让李媛媛跟我坐在一起的，我想了想，觉得跟你更熟些，擅长的科目也不一样，就这么跟他说了。”
“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我的问题，也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其他困扰，如果你现在想换同桌，我完全理解。”
语调平淡而诚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那份清冽。
江昱然往右侧迈步让出位置，拧了把一脸忐忑的身后人：“快点。”
陆洋阳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角，认真说道：“对不起啊羡瑶，我真的只是想着以后能有机会损他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将怀抱里满满当当的零食通通往她桌上豪气一放。
“这些是我跟阿然的一点诚意，全是精挑细选的人间美味，不够再跟我们要就行，管够！”
沈羡瑶一眼扫过去：pocky饼干、奶酪棒、巧克力...还有她最爱的草莓牛奶。
她扯扯嘴角，眼睛弯了起来。
注意到她的笑意，陆洋阳总算舒了口气，小心问道：“那你俩...还换吗？”
沈羡瑶思索片刻，跟江昱然做同桌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便慢慢摇了摇头。
“太好了！”他笑嘻嘻地拍拍她肩膀表示激动。
江昱然不动声色地将陆洋阳搭上去的手弹了下来。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他突然想到什么，将一支钢笔递给沈羡瑶：“笔还你。”
她推了回去：“本来就是要送人的。”
江昱然也不再推脱，将钢笔收好。
他嘴角忽地扬起抹笑意，又是熟悉的语调：“又送笔又送花的，我受之有愧啊。”
沈羡瑶愣了瞬，搜遍记忆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确实给了他一支郁金香来着。就这一枝花，他记了一个假期？
还没等她开口，他又接着说：“晚上请你吃饭。”
她原本想要拒绝，想了想，却话锋一转：“吃哪家都行？”
江昱然右眉微微一挑：“当然。”
天色逐渐暗淡，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鲜香醇厚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钻，吹过的风都裹着股热浪。
沈羡瑶捧着比脸大的碗，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气，麻辣烫的金汤飘着红油，热气腾腾的，各色丸子和绿油油的蔬菜将瓷碗撑得满满的。
“就吃这个？”江昱然看着她问。
她瞥了眼他：“你不喜欢吃？”
他将书包往旁边座位一撂，轻笑道：“那倒没有，就是以为你会狠狠宰我一顿来着。”
沈羡瑶弯弯嘴角：“不过说真的，你不怎么吃这种路边摊，对吧？”
江昱然拎着醋瓶往碗里倒，也没否认。
“这家口重，你少加点。”她好心道。
他及时打住，抖抖瓶子让瓶嘴几滴醋溜进碗里，又学着她加了两大勺麻酱，还有葱和香菜。
“...你还加白糖？”江昱然迟疑一瞬。
她应了声：“提鲜，个人习惯。”
江昱然拿过菜单：“老板，再来四串羊肉串和烤尖椒，还有两瓶北冰洋。”
“得嘞。”老板笑眯眯地应道，动作麻利。
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爷爷，笑起来格外亲切，总让沈羡瑶想起老家那边的人。她有事没事就会来点一碗地道的麻辣烫，久而久之就跟爷爷混了个脸熟，放学路上碰见还会打招呼。
“串来喽，”周爷爷热情洋溢地将盘子放桌上，语气熟络，“这回还带朋友来了啊？”
沈羡瑶笑着应道：“嗯，谁让周爷爷的手艺这么好，我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到街上宣传。”
“哎呦，你这嘴甜的丫头，就知道哄我开心。”
他眼珠滴溜溜地转，将江昱然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夸道：“小伙子长得真俊啊，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江昱然一边嘴角翘起，张口就来：“那还是比爷爷略逊色几分的。”
周爷爷眼睛笑成一道细缝，肩膀都跟着抖动。
周爷爷将两瓶还蒙着层白雾的冰镇北冰洋往桌上一搁，眨眼的功夫就拿着开瓶器将瓶盖“啪”地撬开，汽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泡，在即将涌出时刹住脚步，蔫蔫地退回瓶内。
沈羡瑶默默将慌忙揪出的餐巾纸收了起来。
“小伙子，你可得对我们瑶丫头好好的，捡到这块宝就偷着乐吧。”周爷爷带着粗茧的手随意抹抹围裙，冲江昱然使了个眼色。
沈羡瑶知道爷爷是误会了，怕氛围尴尬，看向江昱然开玩笑地解释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