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璀璨流霞便已征兆着,今晚是个晴朗的春月夜。
尽管此时还时候尚早,料峭的春寒尚未消弥,空气中自然也是还没有清爽甜嫩的草芽与花木气味,但这并不妨碍这个晴夜爽朗的美丽。
应逍有了片刻的兴致。
她来到这世界之后,不是看见发丧,就是战战兢兢地筹谋自己接下来的去处,要么则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量社交信息充塞大脑,尤其这些信息还是晦涩难懂的古音河洛话……
所以,这样忙碌的她,甚至还没有好好地观察过这个将她吞吃入腹的世界呢——
以那杆把手处包了软布的竹竿捅开窗棂,万里清光就如此照耀过来。应逍在现代时,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月光。
她起身,要离那窗口更近些,好去看清天幕上被月光照得如波纹般的薄薄流云。
离那金红跳跃的灯火渐远了,她面颊上的北斗朱砂便失去鲜亮的朱红,在月光的垂青下色如点墨,神情也似乎从平淡变得忧郁起来。
“女郎,婢已打了热水来。戌时将尽,婢来侍候您休息罢。”
伴随着三声礼貌得恰到好处的敲门声,纤细怯懦的声线响起在门口。那是吃饱肚子又被梁婆婆梳洗好了的柏影来了。
「这么小的孩子,刚来就要上岗了吗?封/建/社/会罪该万死啊。」应逍有些惊讶柏影的到来。
她觉得,即使是奴婢,至少也应该让人家好生歇息几天……这孩子可是一个时辰之前还是个快要饿死的状态啊!
“我自己来。”
应逍走上前去,径直从门口的石阶上端起那盆冒着热气的热水,留下身后一个怀里揣着手巾、香胰子、牙药和杨柳枝的瘦小侍女愣了片刻,而后连忙跟上。
“女公子!这些都是奴婢的事……千金之子,怎可躬亲这些杂务!”
“无妨,你在我身边看着就好。”
其实应逍只是觉得被这么个少女伺候洗漱心理压力实在太大。另就是,她暂时并不想与人说太多话。
河洛话太诘屈聱牙,她能不能良好地理解,很多时候纯凭运气和灵感。而她又并不是一个擅长一心二用的人。
所以,她就委实不太想在手上忙着洗漱时还要消耗认知资源去中译中……
牙药裹在杨柳枝的树皮纤维上,与牙齿摩擦发出沙沙声。这段时间因着这点细小的声音而不算太尴尬。温热的水混着滑溜溜的原始肥皂洗去了她面上本就没多少的油脂,这段无言静谧的时间终于结束了。
“婢为女郎铺衾暖床罢。”麻利地将水盆收去墙边、又将手巾搭在架子上晾好的柏影凑了过来,轻轻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说道。
“方才婢已经梳洗过了的!牙齿也是刷过了的!”柏影又紧张地补充道……
……应逍就有那么一点瞳孔地震。
“暖,暖什么?你要和我一起睡吗?”她宁愿是自己听错了,毕竟这东汉话她就是不太熟……
“是呀!女郎先前的侍女,不为女郎暖衾的吗?那冬天该有多冷啊……啊!婢懂了!就是先前的婢子不会做事,这才被赶了出去罢……不然女郎身边断不会没人侍奉的,女郎方才也断不会要亲自端水盆的!”
柏影已经完全把她收集到的各种细微线索串连起来,并且自动合理化了……
「……也没法儿和她说我也是刚来这家不久的。更何况告诉她或许还会挺麻烦。」
应逍对这聪明的小侍女很合逻辑但完全不符合事实的推理有些错愕,但出于自己的考虑,也就并不想纠正她什么。
“不必的,我不习惯和别人一张床……”
……虽然都是女孩子,但让人家给自己暖床也还是很羞耻啊!
“啊……那婢子便去问梁婆婆寻一张草席,睡在女郎帘外的空处。女郎若是要起夜或想寻热水喝,婢子都在的!”柏影虽然不解,但也从善如流。
她曾经也是世家的幺女,虽因不甚受宠而没几个贴心细致的侍女,但她是见过受父亲重视的那几位阿姊阿兄房中的侍从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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