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蜿蜒的山道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赶路。
山路崎岖,道路上坑坑洼洼,还有些碎石子拦路,王妈妈一来一回颠簸了一路,此刻胃里正翻江倒海的,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老柴,还有多久才到啊?”
“约莫半个时辰就下山了,下山后走官道,路就平了。”
王妈妈抚了抚胸口,马车箱把人晃来晃去的,稍有不慎就会磕碰到额头。
李霁月见状伸手握住王妈妈的手,按摩她虎口处的合谷穴,王妈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干嘛。
这丫头看着面冷,心倒是热的。
毕竟名义上是夫人的女儿,王妈妈也不好让人家过多伺候,感觉好多了后,她就抽出手,决心提点李霁月几句。
“玉京城达官显贵多,规矩礼仪更多,你如今的身份是李府的长女,我们家老爷官至吏部尚书,正二品官员,回京后你的一言一行都将影响我们府的声誉,也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你,我劝你待嫁期间不要出门,好生在府里学规矩吧。”
待嫁?果然如她所料,李家人愿意接她回去,不过又是一场交易罢了,如今她年岁正好,相貌出众,定是想拿她的婚事来交换利益。
李霁月听了这番话后,睁大了眼睛,“父亲竟然这么厉害了,”随后又状似羞涩的一问:“那……此次父亲让我回去,是准备好让我嫁人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家的婚事自然是由父母做主。”这句话的意思是多的她不能说。
此后一直到李府门口,王妈妈都没有跟李霁月多说半个字。
王妈妈的沉默让李霁月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想,若真要她嫁个好人家,又怎么会闭口不谈?
虽然大多数人都将她认作李家的长女,可她在李家根本无人在意,无人关心。
起初,她以为是李家人重男轻女,不喜欢头胎生的女儿,后来弟弟妹妹相继出生后,她才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李家人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年少气盛的她去找李夫人理论,质问她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什么不喜欢她?
结果却被李夫人亲口告知她根本不是李家的血脉,她的生母是卑贱的妓/女,她的生父是谁都有可能,因为生母床上睡过无数男人,但唯独不可能是李家老爷。
李霁月伤心难过了整整一个月,却没有换来一点温情温暖她,李夫人和李老爷都觉得她不知感恩,是白眼狼,于是就给她安排好多活干,把她当府里的丫鬟使用。
李霁月不甘心,总是试图装乖讨好李家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可惜外来的终究比不过亲生的。
只因弟弟妹妹一句“讨厌”,李家人就能将她弃养。
其实她这么争来争去,只是想要爱而已,却换来了被抛弃的结局。
李霁月内心感到悲凉,不知她会被谁选中?也不知会被送给什么样的官老爷?或老或丑或胖?是做妻还是为妾?她都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的的宿命已然注定——成为李老爷升官进爵路上的某颗垫脚石。
日落西山,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李府门口。
令李霁月没想到的是,李夫人竟然在门口等她,时隔八年再次见到李夫人,李霁月有些不敢认,现如今是该唤一声“娘”还是“李夫人”?
李夫人见着李霁月着实惊讶了一番。
半个月前,靖北王世子奉旨入京述职,比世子先到的是靖北王妃的书信。
靖北王妃给李夫人捎了封私信,信中提到李家女儿和靖北王世子的婚约,李夫人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桩事。
早些年,李夫人刚成亲,去道观拜佛求子时出手救了一位即将临盆的夫人,那位夫人就是靖北王妃。
当时李夫人并不知道对方身份显赫,只是听信道长所言要多行善事。果然善有善报,靖北王妃念在救命之恩,口头许诺了世子与她女儿的婚约。
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这桩婚约,后来靖北王妃携幼子一起前往北疆封地,不曾回京。
本是口头约定,没个字据,李夫人当时也未生育,就没放在心上,渐渐淡忘了。
直至今日送到她手上的这封信提醒了她,他们家和靖北王之间有机会成为亲家。
李夫人乐不可支,赶紧找李老爷商量。
李远道担任吏部尚书已久,深知左右逢源的道理,靖北王如今在朝中的位子很是微妙,新帝初立,迫切想要集中皇权,收拢势力。而靖北王手握重兵,又是异姓王,自然遭皇权忌惮。
再三思虑后,他决定命人把李霁月从庄子里接回来,安排她嫁给靖北王世子。
到底是没血缘关系的养女,外界也不知道李霁月的身份,把她嫁过去是最优解。
日后若是皇帝赢了,就公开李霁月养女的身份,与她断绝关系,若是靖北王占上风,李家也能凭借这门姻亲昌盛下去。
李夫人对此也表示赞同,身为母亲,亲生女儿能成为王妃那当然再好不过,可是如果要她女儿远嫁西北,那她就不乐意了。
而李霁月不同,若不是李家收养了她,她早就没命了,养她这么大,现在该由她报恩了。
李夫人唯一担心的就是李霁月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毕竟从小就送进山庄生活,万一生的黑脸矮瘦、粗俗不堪,这可怎么拿得出手?
当她看到李霁月时,她就心安了,这丫头生的太美了!她的美,不是一般标致的长相,而是淡极生艳的妩媚动人,有种能摄人心魄、勾人眼珠子的魔力。
她美的惊心动魄。
倒是忘了,她生母是有名的妓/女,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美?想到这儿,李夫人面上笑了笑,热切的伸手握住李霁月的手,发觉触感冰冷,便问道:“手怎么这么凉,快进屋吧,饭菜都备好了,这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吧,饭后就让王妈妈安排你去休息。”
李霁月眸光微动,眼底水汪汪的,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将手紧紧握住,李夫人贵为当家主母,一双柔荑软若无骨,而她的手因常年劳作已经布满老茧,自己手掌合十时不觉得有什么,而如今与光滑白洁的手掌相握竟觉察出了一点膈应,但李霁月并不想放手,反而将手握的更紧了一些,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手有多么粗糙,掌心的疤痕一条一条的。
她偷摸的觑了李夫人一眼,见李夫人脸上仍挂着笑,就以为会这样一直握到饭厅,结果还没走几步,李夫人就主动松开了她的手。
“阿娘,狸奴又跑丢了,你陪我去找找嘛。”
一个身着桃花粉裙、娇俏可爱的少女走了过来,纵使八年过去了,李霁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李夫人的亲生女儿,她的妹妹,李乐颜。
“头上的簪花都歪了,又到哪儿疯玩了?”
母女俩亲密的挽手离开了,姐姐认出了妹妹,妹妹却没发现姐姐的存在,或许她本就不希望姐姐存在。
李霁月垂眸低头往前走,李府的大格局都没怎么变过,李霁月顺着记忆往饭厅走去。
王妈妈却在岔路口处一把拉住了她,“往这边走。”
李霁月有些不解,“饭厅不是在这边吗?”
王妈妈笑道:“谁说要去饭厅了?夫人给你安排了厢房,有丫鬟伺候你。”
“哦。”原来不是和她们一起吃饭,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她只是借居在李府的外人。
李霁月漠然的走着,脑海里却一遍遍的想起李乐颜和李夫人亲密无间的样子。
待走到了厢房,她顿觉出来,李夫人分给她的这点怜悯比之李乐颜的宠溺根本不算什么,方才的寒暄问暖倒像是客套话了,只有她傻傻呼呼的当真了。
着实不该。
“谁让你跑这么快?”
“我不快点跑,还有命在吗?”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梁恒帝端坐高位,纪眠风因大病初愈,破例给他赐了座。
纪眠风是当朝长公主的独子,梁恒帝是他的亲舅舅,二人年纪相差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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