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鸢杏眼圆瞪,眼底没有愤怒,而是平静地闪烁着一丝害怕,双肩不由一缩,就像是受惊的鹌鹑,在微风中颤颤抖抖,摇摇欲坠。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却在走神,并没有聚焦看他,就像是在想什么深不可测的东西。
萧起这才觉得自己玩笑开得太过,忙咳了一声:“苏长鸢?”
她的灵魂就像被他唤了回来,唰啦一下,瞳孔重新有了生命,聚焦看着他,只是她更害怕了:“你能不能别叫我全名?叫全名,总是让人害怕。”
萧起抿住了唇,试探道:“长鸢?”
苏长鸢肩膀如释重负松软下来,她点点头:“这样好,就这样叫吧,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萧起放下笔,滚烫的手拉着她的腕,粗粝的薄茧隔着布料,依旧咯得她有些发痒。
他拉着她坐下,一面指了指她的字:“我喜欢夫人的字,大气、潇洒、飘逸,你教我。”
苏长鸢下意识将手抽回来,轻咳了咳:“夫君的字不也挺好看的。”
萧起没说话,主动挽起衣袖,伺候起了笔墨纸砚,砚台上墨石发出哗哗声响,墨香四溢。
他不时看着她,轻抬下巴,示意她教学。
苏长鸢咳道:“你想从哪里开始学。”
他拇指捏着墨石一顿:“就从《千字文》开始。”
她讶异地张了张嘴,这个人是想把她所有字迹都学去?
可他这么一说,她也不好拒绝,只硬着头皮,开始她那粗鄙简陋的教学。
所谓的教学,不过就是,她写一个字,萧起写一个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她一边写,一边解说:“我写字的末尾,喜欢画一道细线,我的字体偏圆,公正规矩,但是有了那条细细的线,就显得不那么板正,倒有几分潇洒飘逸的意思。”
萧起听她说这,一面点头:“原来还有如此玄机。”
只是他手重,落笔也显得重,那条细线写的过于粗了。
苏长鸢站起身,绕到他右边去:“不对。”
她自然而然站得很近,身体侧对着他。
夏日炎炎,她穿得一身清凉的葱绿抹胸,一件透薄的软烟罗,细腕带着宽大的衣袖,轻轻贴上他的手臂,手指冰凉地落下来,轻轻捏着他手指:“这里,要轻一点。”
萧起指尖微颤,轻瞥了她一眼,耳边响起她严厉的声音:“轻一点,你的手太重了。”
苏长鸢半弯着腰,一头乌黑云鬓倾泻下来,轻轻扫在他手腕上,就好似高级的锦缎,细腻,微凉。
她的手柔软又小,引着他在宣纸上写了两笔,总算有点感觉了。
苏长鸢冷不伶仃一瞥,忽然开他的手:“你自己写两个看看。”
结果一脱了她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用了力。
她长叹一口气,绕到他左边去,抬起手捏着笔,一边撞了撞他的肩:“你先放下笔,看我怎么写的。”
萧起听劝,只把笔捏着手上,专心致志地盯着她。
“你看,沾墨时,不可贪多,一旦贪多,落笔必然玷污宣纸,然后一定要在砚台上,将多余墨汁撇出,笔尖撇得细细的,就像这样。”
她抬起笔,指了指那细弱秋毫的笔尖,视线又聚焦在萧起脸上,见萧起和她对视,点点头:“嗯。”
苏长鸢咳了咳:“你看着我干吗,你要看着笔。”
萧起垂眸,立即看向了笔尖。
她又端过身子来,以流云一般,将字涓涓落下:“落笔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一旦停顿了,其笔触一定滞涩,有了断层,便不太美观。”
“就像这样,这样。”
她的手轻轻地摇,衣袖搭在案牍上摩挲起沙沙响。
“你过来,搭着我的手,跟我走一遍。”
萧起慵懒的背微微打直,放下了手中的笔,把手搭在她手背上。
虽然只是虚虚地搭着,却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
她就这样引着他写,其间两人并不说话,仅有落笔的沙沙声,和衣料摩挲在一起的声音,写完了一排字后,忽然才发现她自己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他怀里,身后的梨花香早已浸染上她的衣襟,将她层层包围。
她缓缓转过头,见萧起正一脸认真搭着她的手,学着她的字,一束光落在他鼻尖上,照得他十分认真的模样。
见两人贴得很近,苏长鸢不由咳了咳:“接下来,你自己写一段看看。”
萧起回过神来瞥着她,哦了一声。
苏长鸢将笔交到他手上,小手从他手心缓缓滑落。
整条右臂有些发麻,她揉了揉手臂,一边看他。
自那日后,萧起每每散朝归府,总会第一时间来到书房同她学字。
两人一待便是好几个时辰。
府上的人见闻,无一不赞叹两小夫妻琴瑟和鸣,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甜若甘密。
这日,苏长鸢从一片深绿曲径穿出来,看见三五个婆子依在石桌旁休息,绿树茵茵,婆子妈们八卦起来。
“要我说,还是咱们夫人品貌端雅,怎么都看不腻呢。”一人磕着瓜子皮,眉飞色舞道。
“谁说不是,太傅从前哪里这般对待过一个女子,每日同吃同睡,同出同归,好不容易得空,就是连练个字的功夫,都要贴着夫人,不齁得慌。”另一人说完不禁浑身颤抖,挽起衣袖,把手上鸡皮疙瘩拿出来。
“我那会洒扫书房路过,小两口手把手写字呢。”还挤眉弄眼的,一副明白人的模样。
这样的话饶是叫别人听了,恐怕会深信不疑,奈何苏长鸢知道,萧起这样做无非一个目的,在外人表面得两人感情好而已。
但是,她隐隐觉得还有一个目的,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奈何没有证据。
她疑似片刻,抬腿穿出小径,俨然已经到那几个婆子身后。
早有人见了她,朝着其他几人咳嗽示意,那群婆子纷纷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朝她俯身行礼:“给夫人请安。”
苏长鸢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抬手抚摸了跟前离得近的芭蕉叶,不由道:“这叶子上怎么染了灰尘,倒像无人打扫。”
那几个婆子立羞红了脸,明白过来言外之意,立即赔了不是,作鸟兽散开,再不见聚集到一块儿了。
眼下这处阴凉无比,苏长鸢就着石凳坐下,双手支在石桌上,一面摇着团扇。一面低头整理衣裙。
此时金巧从穿堂小跑过来,到了跟前,忙行了个礼:“夫人,太尉府的公子又来请安。”
苏长鸢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她并未惊讶,只悠闲看着露在裙子外的牡丹鞋:“就说我身子不适,叫他回去吧。”
那金巧领了话,便机灵地应下,转身跑出去回话。
到了府门外,金巧远远看见左承风在石狮子面前踱步,烈日炎炎,他浑身早已汗涔涔,却不舍得找个阴凉处待着,一双眼睛见了她,便立即放出光芒来,往前凑近:“巧儿姐,嫂嫂怎么说?”
金巧见他这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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