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皱眉看了看地上的采莲,迟疑:“这……”
老鸨既然能开满春楼,让一堆姑娘出去接客,那自然没有什么同理心。就算壮汉不提弄瞎眼,老鸨买下后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异瞳毕竟不祥,而拥有异瞳的女子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没有客人会点。
客人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找晦气的。
眼下老鸨之所以迟疑,则是因为:“可这弄瞎眼睛的药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六两银子买下来,我这实在是亏本啊!”
壮汉,也就是采莲的大伯。
此时大伯急着把这个天煞孤星卖出去,闻言不由急道:“那……这……五两半银子怎么样?不能再少了,我养大她也花了不少钱呢!”
其实大伯养采莲的伙食,那都是平日里的剩饭剩菜。原本都是给猪吃的玩意儿,采莲能活这么大完全靠她自己顽强的生存能力。
而大伯之所以急着把采莲卖来满春楼,则是因为两日前,被他捆着手脚扔下河流的采莲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不仅完好无损,还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披着属于偃师才能穿的棕衣。
在大伯看来,采莲这样的野丫头,何德何能可以穿那么好的衣裳啊?那衣裳上的毛摸着就很暖和,那棕衣的布料更是丝绸质地,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才能买的起的。
而这么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现如今就这么穿在了采莲身上。要说不是采莲偷得,又有谁信!
且眼下,采莲不仅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还穿着一身贵重到明显像是偷来的衣裳,想要杀了他。
对此大伯哪里还能忍。
论硬碰硬,常年营养不良的采莲,自然不是经常上山砍柴打猎的大伯对手。
没撑一会儿,采莲当即便被大伯干翻在地,随后被大伯一榔头给敲晕了过去。
大伯下手力道不轻,榔头举起来的时候,上面还黏着采莲染血的头发丝。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伯招呼上了自家的婆娘,在把采莲的那身贵重衣裳和偃师外衣给扒拉了下来后,又给她换了一身压根不保暖的破布衣裳用来遮羞。
而大伯则是在他媳妇给采莲换衣裳的时候,把采莲‘偷衣服’的事情跟村里的大伙说了一声。
村里的人本就迷信居多,而采莲又在村里接二连三的克死过人,此时对于大伯说采莲偷穿了富贵人家的衣裳之事,自然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
此时村里众人闻言,皆是纷纷叫嚷着要把采莲绑在村里的祭台上烧了。
毕竟在村里人看来,采莲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仅养不熟,还克人,还偷摸。如此这样一人,哪里能容忍她活下去!
而就在所有人都想弄死采莲的时候,大伯的儿子又假惺惺的跑来哭诉,说他上学堂的费用不够,上不了学了。
紧接着大伯安排的另一个邻居也假模假样的劝说,反正采莲吃着大伯家的饭,而现下大伯儿子又正是缺钱的时候。不如直接把采莲给卖了吧,也好有点小钱供儿子读书。
再加上大伯养大采莲不容易,到底是有些感情的。这么烧了采莲,大伯心里也是在过意不去。
一时之间,村里人都互相赞叹着大伯的心善。
于是,‘心善’的大伯就这么原谅了‘吃白食’的‘白眼狼’采莲。没有要其性命,而是把她卖入了能让她吃饱穿暖的满春楼享受‘好日子’,而大伯也因此获得了村里人的掌声。
至于那疑似被采莲偷来的衣裳,则是被采莲的伯母改了一番,穿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在大伯和村民们商量着是把采莲烧死还是发卖的时候,采莲就这么被绑着手脚堵着嘴,缩在角落里。
眼睁睁的看着许梦给她买的新衣裳,经过伯母一针一线的裁剪,变成了她堂哥的新衣裳。
在伯母用刀剪开那件毛绒绒的粉红夹袄时,被捆的不能动弹的采莲,只能窝在墙角对她呜呜的叫着,意图去阻止伯母的所作所为。
可是墙角的采莲,此时是那么的无力。她本就营养不良,就算没被绑着那也不是伯母的对手。更何况是眼下被捆了手脚的采莲呢。
至于那件许梦递给采莲让她挡风的棕衣外套,则是因为沧楚国对偃师的崇敬。采莲的伯母不敢改动做成新衣,直接把那外套扔进了屋内的火盆里当做了燃料。
……
得知祖母要把她卖钱的那一天,采莲没哭。
得知大伯收养她真相的那一天,采莲没哭。
夏天顶着烈日遭受虫咬做农活的时候,采莲没哭。
冬天冷的手脚生疮还要破冰洗衣之时,采莲没哭。
被大伯一棍把后脑勺砸出血后醒来时,采莲没哭。
而现在。
当那件棕色外衫被伯母扔进灶膛里的一刹那,采莲哭了。
采莲哭的动静不大,就如同她整个人似的,安安静静的,不过是从眼角流出了一滴泪罢了。
从眼眶处溢出的那一滴泪,划过采莲被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脸庞,在脸颊上留下一行几不可见的水渍后,滴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
那滴泪的份量太轻太轻了,轻到连小小火盆里的火都无法熄灭。
可那滴泪的份量又很重很重,重到了足以改变沧楚国第一任女将军的命运走向。
采莲就是在那个时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
也正是在那个时刻,采莲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对力量的向往。
算命先生当初说的对,唯有自强,方能强大!
可是采莲醒悟的太晚了,她人生中受到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那件粉色带毛的小夹袄,此时已经变成别人的了。
许梦当初给她的伞,已经被她堂哥扔进灶膛里当柴火烧了。
许梦如今给她的外衫,也已经被她伯母扔进火盆当燃料烧了。
这些东西曾经都属于过采莲,却从不曾永远的留在采莲手上过。
似乎命运从不曾关顾于她。
她好像,真的是天生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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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看着手中此刻哪怕被破布嘟着嘴,被那壮汉扔在地上也不哭一下的采莲,心下不由觉得这小丫头有些难搞。
像这样烈的女子,老鸨不是没有见过,相反她做这一行见到的烈女多了去了,压根不差采莲这一个,有得是法子治她。
可是……这丫头毕竟是异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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