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王府的车队一路乘风,从暖春跨入绿树荫浓的夏日蝉鸣。
摄政王大婚,惊动整个京城。
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皆是不敢置信。
他们原以为谢骥尧真的会这样一直独身下去,哪怕只是为了不会谋权篡位的名声,可他如今却盯上了南云王之女……
少不得有人揣测他的不臣之心,可没有胆量掰手腕的人多是默默从震惊到接受。
唯有慈宁宫的那位,最为恼火。
金银瓷器连绵不绝的碎裂声自慈宁宫传出,殿外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地卷进去,饶是宫人安排上了冰鉴也只无法平息。
这消息一把将太后灼得气血翻涌,最后只能靠在软榻上气急败坏。
“那个小畜生,竟敢这样骗我!”
慈宁宫里顿时跪了一片,宫女太监们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根本不敢听。
那可是如今的皇帝啊,就算是她的亲儿子,太后又怎能出言辱骂?
李顺也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他也被小皇帝骗了!
谁能想到,陛下前脚刚答应太后给摄政王和林家侄女赐婚,后脚就将摄政王和南云王之女捆在了一起。
以太后满身骄傲,定然要狠狠责罚于他。
毕竟她曾是林家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
林家百年世家,家族显赫子侄众多,在朝中也颇有建树,她父亲在她入宫前就已是大理寺卿。打她入宫后与先皇也算相敬如宾,生得皇子不久便被册封为太子,日子一直顺风顺水,直到太子薨逝。
失了了儿子,先皇一病不起,临走前将小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托付给了谢骥尧。
陛下分明应下了给太后侄女与谢骥尧赐婚一事,到头来却将她摆了一道,甚至瞒着她直到他们成婚。
林家一直未收到赐婚圣旨已是疑惑连连,但多被小皇帝找了合理的借口推脱,太后也不好公然闹起来,直到今日……
李顺这样想着,背上已是汗湿一片。
太后痛心疾首,手在身侧锤了又锤:“皇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越想越是恨得牙痒痒,倒是顾不上去想责罚谁的事儿。
原以为谢骥尧是个忠厚的,可这些年,她眼看着他揽权独裁,野心越来越大,近来甚至还要做什么改革?
父亲已经不止一次找过她,这新政但凡推行,对林家影响颇深,她也不得不加快计划,绝不能叫江山落入他手。
可偏偏,偏偏是她的亲生儿子,竟伙同起外人来骗她!
“那可是南云王之女!他就这样将南云的兵权送到谢骥尧口袋里去!”
宫人们的头埋得更低了,只恨不得将耳朵锁起来,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这儿子如今也是有本事了,竟能瞒了我这样久。”
“呵,好,好得很!”
殿内只余太后一人的怒骂声。
……
燕昭棠从南云到京城,这一走便是两月有余。
进了京,皇帝甚至未传召她面见一次,只着人将她安置在行馆,等大婚那日再接她自皇宫出嫁。
陛下难不成根本不在意来的是谁?
她一直惴惴不安的“替嫁”一事,只得不断劝解自己按捺下。
到底是赐婚,一应准备高调奢华,像是生怕京城中人不知是摄政王与南云王之女大婚似的。除却自南云带来的嫁妆,由微月带着按各类分成了六十六抬,加上小皇帝赏赐的三十三抬,共合满满当当的九十九抬,已示长长久久。
红妆百里,惹人艳羡。
燕昭棠正坐在喜轿上,听着沿途的恭贺声,离摄政王府越来越近。
“听说王妃是南云王之女,摄政王手中势力,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可说呢,难怪从前那么多世家小姐想说与他都不愿,原来是早有预谋,瞧上了南云王的兵权。”
“别瞎说,小心摄政王听见割了你们的舌头。不过……不愧是摄政王,这大婚的礼制瞧着,都是顶制的啊,看来很是重视这位郡主了!”
“那是自然,南云王可是手握重兵,都说摄政王专权独政,你们说这婚,不会是他逼迫皇帝得来的吧?”
“嘘——都没影的事儿,小心叫王府的人听了去,割了你们的舌头!”
“……”
燕昭棠在喜轿内偶尔能听得几句,她悄然掀开自己的盖头,默默透了口气。
这摄政王的名声与她在南云的相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不知他这传闻是与自己一般掺了水分,还是真材实料?
若是假,或许这婚事还不算太坏,可若是真……那她在京城就必须谨言慎行,以免给燕家招来祸端。
真是不想成亲啊……
她低叹一声,忽而想起那晚的姐妹夜话,想到姐姐以为她睡着后道出的那声歉意,心下一软,伸手摸入袖中,触到一片冰凉,是一把令她心安的匕首。
那日一早,她刚出屋门,就见大哥站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见她出来,献宝似地就冲她递了东西过来。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把匕首吗?这是我亲手打的,本想做得更好看些再给你,可现在……咳,总之是大哥的心意,你别嫌弃。”
燕昭棠自小便喜欢好看的东西,作为大哥体验最深。毕竟小时候送的丑木剑,转眼就进了她的“宝箱”,从未见她用过。
现下这把,刀鞘镶了彩石,花纹也是请了师傅特别设计的。
只一眼,燕昭棠就被惊艳,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哪里会嫌弃?
她抽出匕首,锐利流畅的刀身一寸寸冷光滑过。
正好映着她澄澈的眼睛。
只是此刻,这双眼里渐渐漾起了水光,有泪水正在眼下聚集。
她小心擦了擦眼下,将尖刃重新收回鞘中。
今日是大喜之日,着了浓妆实在不宜哭泣。
她又哪里是那般容易伤春悲秋的柔弱女子?
不就是摄政王嘛,有什么可惧?若他胆敢迫害她这个未来的枕边人,只消趁他熟睡,把这尖刃插入他的心脏……自己便能自由。
更何况,既已打定主意惹他厌弃,那这门婚事她便无所顾忌。
不过还是得先了解了解这人的脾性才好下手……
*
摄政王府前院,简氏就坐在王府前院的主位上等待,心中百感交集。
她前几日才得了儿子要成亲的消息,慌忙收拾了东西,从道观赶回来,回来瞧着热闹喜庆的王府,神思间又恍若回到那年裹素的谢将军府,白幡在风雨中翻飞,无情地带走了那个人……
看着身边的空座,她还是忍不住心酸,好在曾经不愿婚娶的儿子,如今也终于要成亲,虽然只提前了几日通知她,可心里到底还是高兴占了上风。
这王府里从今往后多了个贴心人照顾他,她便能放心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简氏看着座下的两人,难得落了泪。
“夫妻对拜!”
燕昭棠头戴红锦盖头,躬身对拜时只能瞧见自己的绣鞋,上头点缀的蝴蝶轻轻晃动着,灵动得好似下一瞬便能飞走。
可目光所及的对面,那双鞋履不过是寻常绸面,只是藏在衣摆下不易被察觉。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也会用这样朴素的东西?
燕昭棠正出神,全然没听到司仪的催促,忽然发现手中的红绸被轻轻拽动,第一下她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第二下她才反应过来起身。
盖头下的小脸透着困惑,想分辨对方的神色,眼前却只有盖头的鲜红。
根本看不到……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传说中目空一切的摄政王,体贴待人的可能性。
前院的婚仪刚结束,燕昭棠就听得周围的恭贺声和起哄声骤然大了起来,闹哄哄一片,极是喜庆。
想来也是仗着今日大喜之日,摄政王不会给人脸色瞧吧?
在心里给谢骥尧默默完善了一个京中恶人形象的燕昭棠如是想。
可不等她多想,便觉得自己似乎和牵着红绸那头的人一齐被人群推着往前走了。
她一时看不清脚下的路,也不知微月和妙思的位置,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想要有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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