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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槿花年年

小说:

满宫明月梨花白

作者:

蜀南乔

分类:

现代言情

一早,宋青阳吃罢早食离家,李槿年在前院伙房里涮碗,楚昭宁则背着手,悠悠然从后院巡视到前院。

前院,院墙下的狭长花圃内,杂草已经拔尽,裸露着湿黄的泥土。

她一提裙子蹲下,双手撑腮,看着花圃念念叨叨:“后院有株老梨树挡了光,种些低矮的末利、栀子就好,香气甘甜,白嫩嫩的,看着也清雅。”

“前院迎客,当要热烈浓郁。就在右边种几株石榴树,夏能开花,秋能摘果。右侧栽几簇爬墙月月红,春时一来,哇——满院红艳,活色生香啊!”

“石榴?长安户户皆种,俗气!”李槿年擦着手从伙房出来,走过来蹲到她身边,冲花圃一支下巴,“种几株木槿花吧,那花跟我一样,好养活。”

“君子芳桂性,春荣冬更繁,小人槿花心,朝在夕不存……木槿花朝开夕败香浮浅,养它做甚?”楚昭宁摇头否定,“倒莫如添两株金桂,秋来十里飘香。”

“虽槿花朝开暮落,却能从五月开至十月,又名‘无穷花’。见天给你开新鲜花朵,日日不重样,难道不好?”李槿年眸光一黯,又朝她不悦一睨,“还小人心?一株花而已,怎么就小人了?”

楚昭宁被他塞得语噎,朝他一看,竟见他满脸受伤模样,便推他一把笑嗔:“非是说你,你怎的急眼了?那我就种一株。不过等来年花开,你也应当搬走了。”

“我不走!我要年年与你同赏木槿花开,”李槿年两闪眼眸,凑近她轻声,“可否?”

见他双眸盈盈若试探,语调幽幽似乞求,楚昭宁心头一紧,撑膝起身朝后院走:“供你吃喝、养你三月,已是我最大的善意,才不肯留你到明年。”

“都说待天子大赦,免我逃罪,我就出去找活计赚钱,不劳你养活,还给你支用。”

“那你凭何留下?以什么身份留下?”

“就凭我二人相处短短数月,便若老夫老妻一般自在,还是过了命的大交情。至于身份,你想要我是什么身份?”

楚昭宁止步转身将他望住,认真着脸道:“都说了我是逃妾,负罪之身不便嫁人招郎,你听不懂?”

李槿年抱臂垂眸,冲她扬眉一笑:“我可没说……要做你的郎子!”

“你想做,我还不招呢!”楚昭宁臊得脸耳一烫,双手将他一推。

“有人在家吗?宋梨花、宋娘子可是住在此处?”院门门环叩响,有女子在外门嫩生生唤问。

她忿忿然转身,昂高下巴,越过张翼虎去开门。

门外,停着辆青幔宫车。

一位宫装婢子站在车前,见她出来,立时笑眯眯迎来:“宋先生果然住在此处。我是上回送先生出门的婢女。”

楚昭宁将女子一打量,立时想起,确实是县主身边的婢女。

“先生不敢当,叫我宋娘子即可,”她心高高揪起,“可是县主找我?”

“县主无召。”婢女从怀里掏出一本薄笺,纤手双双递来,“我是来给先生送户籍册子的。先生落户琅琊王府,记于县主名下,先生回头看看。”

“户籍册子?”楚昭宁心头一荡,接拿户籍册子的手也抖了,“谢谢!多谢县主费心,有劳娘子大热天亲自送来……”

“快快快,进我屋里吃杯凉茶,”她抓住婢女的手就往门里拉,脚下几转几挪,又冲赶车的马夫招手,“赶车的郎君,也下来进屋子里歇歇吧。”

“不必了!”婢女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县主那头离不得人,我得尽快回去。”

“那,那怎么好意思?”她喜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简直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吃杯粗茶再走啊?”

婢女托按着她的手,眼眸闪了两闪,凑近她悄声:“真就不吃了。不过,县主托你打听的事,可有了着落?”

“噢,打听到了。”楚昭宁如梦大醒,也掩唇悄声,“天师搬去了司天院。过两日,我亲自去找一回天师。若有下文,我会亲自拜访县主。”

婢女松了一口气,松开她的手,冲她笑着颔首:“这就是对县主最大的回报了。如此,就有劳宋先生跑一趟司天院。我就不留了,先生留步。”

“太感谢了!娘子一路辛苦,茶也不吃就走,我这心里头……”

楚昭宁再不便留人,唯语无伦次地送婢女上车,又挥手送宫车远去。

回院关门,她背抵朱漆重门,拿着明明轻簿、却重若千钧的户籍册子,缓缓贴上胸口,阖目默声。

李槿年从垂花门后面探头,见只她一人,放心走出来冲她扬声:“恭喜了!有了户籍,宋娘子便能重活一场,也便能嫁人招婿了。”

她脸上噙着笑,阖目悠声:“我眼下安身立命才最紧要。一辈子这么长,总能等到那老翁死的那天。”

李槿年朝她迎来:“你这么害怕,那老翁什么来头?我不信,他还能从益州追到长安来。宋梨花,考虑考虑我,我可不怕他!”

“休想!”楚昭宁启目将他一瞪,捧心般捧着户籍册子朝后院走,眼中激动飞溅,“我得好生看看它。”

他不怕?

那朱继礼,除了是宗正卿,还是朱贵妃和尚书令的亲叔父,晋王的亲叔公……

他一个小小逃兵,好大的口气!

李槿年却随在她身畔喋喋不休:“我是认真的。三月后,我免了逃罪,就能赚钱养你。”

“你无房无业,前途渺茫,我嫁你做甚?”

“那,若我做得皇帝,你嫁是不嫁?”

“皇帝?你倒说说,你怎生做皇帝?”

“率军百万,将皇帝老儿从帝座撵下来,我自己坐上去。”

她止步将他一睨:“率军百万,可还是招阴兵阴将帮你?我看你去阴曹地府,同阎王爷争一回宝座,胜算更大。”

“你这人,”李槿年揉鼻一笑,无语凝噎,“记仇又嘴毒。”

“你这人,身无立锥之地,糊口尚且不能,却异想天开做皇帝,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楚昭宁白了他一眼,去梨树下坐下,小心翼翼打开户籍册子,一个字一个字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去屋子里仔细藏了。

出屋后,她冲张翼虎道:“走,陪我买花苗去。小公子就快回来,我这个做先生的,聘书未签,书册未备,却先花了东家的钱,我得去书肆挑几本启蒙书。”

李槿年闻言不悦,却陪她出了门。

“我学的尽是医书,就没读过孩童的启蒙书,也不知当买些什么?”

“大不了就是《急就篇》、《千字文》、《蒙求》、《太公家教》,他一个商户人家,考不得科举,识字就成。”

“东家也是这么说的,那就依你贵言。不过,你怎么知晓这些书名,可是少时正经读过几天书?”

“读过几天书?”

李槿年脑子里闪过,他埋身四书五经,三坟五典,经史军政,帝范治要的那些岁月。

往昔皇帝刁难他,总是随意抽书,命令他背诵某一片段,若是背育不出,就不许他看望阿母。

每逢记背不顺,向皇帝求见阿母不能,便会气得望天嘶嚎,急得以头呛地……

自回忆里抽回,他摇头苦笑:“我,大字不识几个!”

二人买了花苗和书籍回家,已入酉时。

一辆马车抵近门口停下,下来个壮硕武将,扯着嗓子冲院门喊:“宋青阳家姐宋梨花,可是住在此处?”

李槿年正在院墙根下堆放花苗,闻言,刀眉愉悦两挑。

楚昭宁去后院放了书籍,刚进前院垂花门,闻听人来,心头一慌跑去开门:“青阳怎么了,他怎么了?”汉中王凶神恶煞,莫不是青阳惹恼了他?

那壮实武将冲她朗声:“大王那些个亲卫久卧不动,生了褥疮,他得日夜换药照料,大抵这几日都不回家,托我带个话。”

“大热天时却卧床不动,他们得了什么病啊?连累我家青阳日夜不归,多少人要他照料啊?”楚昭宁冲武将满腹牢骚,“太医署那么多人,就不能多派几个医师?”

“十个人,挨了百十板杖,屁股都打烂了,自然不敢妄动。至于为何不多派人手,本将军哪里知晓?话已带到,走了。”武将冲她一寒脸,转身挥手。

等马车驶离,楚昭宁忧心忡忡关门,怨愤嘀咕:“汉中王可真是虎狼之心,竟将自己亲卫往死里打,青阳还说,要做他手里的将军,这不找死么?”

李槿年浇水的手一顿,恼然扭头看她:“宋梨花,你与汉中王多大仇?那人说汉中王打自己亲卫了?”

楚昭宁冲他冷哼:“不是他不打的,还有谁敢打他亲卫?”

“万一,”李槿年叹了口气,“万一是皇帝打的呢?”

楚昭宁负手昂头往后院走:“有其子必有其父,天家门户里面,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见识!我可是个好东西。”李槿年瞪着她的背影嘀咕,又啐了一口,“呸,本王是好个人!”

花苗栽种费时费力,得留到明日忙活。

入夜前,二人草草做了两碗扁食吃了。

见张翼虎连食带汤喝得干干净净,楚昭宁咬箸忍笑:“你倒是好养活。”

李槿年心满意足将碗一放,换了一口愉悦的长气,转眸冲她扬声:“西征初年,益州刺史押往西蕃的粮草被劫,将士们激战之余只能泡糗粥充饥。饿得实受不住了,便一面哭、一面杀马取肉。这碗酸汤扁食爽口开胃,于我而言,不啻于龙肝凤髓。”

“杀自己的坐骑?”楚昭宁闻言哀然,“怎生忍心?”

“不吃肉,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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