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过去,尤其是想到自己穿着嫁衣差一点就与他拜堂了,窦瑜心里不免五味杂陈。
谢述所率军队将他们救下,那时几乎全军都看到了穿着吉服的她和胡王升。但这门亲事却随着胡王升自昏迷中醒来并恢复了记忆,被三缄其口,再无人肯承认了。
不承认就不承认!
窦瑜放下之后愈发觉得从前的自己可笑,恨不得也像他在通州一样干脆失了所有的记忆才好。
胡王升为人虽不好亲近,但自幼读孔孟之书,习君子之道,待人接物也算宽和有度,唯独面对窦瑜总是不假辞色。他自己渐渐也发觉了这一点,只是每每想要克制,与她心平气和地说话,又总被她惹恼。
他深深地看着窦瑜,还是慢慢冷静了下来,认真地说:“你身承郡主之位,已是极尊贵的身份了,却也不能置名声于不顾。阿琦怜你自幼失散,临终前仍念着你,想寻你归家。我自觉……应帮她看顾好你。往后你有难处,尽可以来找我,若能帮到你我自然义不容辞。可通州一年,诸事皆因我意外失忆而起,实在荒唐。若你姐姐还在世,阿瑜,我确实应当是你的姐夫。”
窦瑜不接话。
胡王升心中一叹,沉默片刻又问她:“听说你被禁足前想见我,是要与我说什么?”
“一年多以前想说的话,你今日来听,不觉得有些晚么?”窦瑜没忍住顶了他一句,又觉得这种赌气无益,垂眼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早就忘了。”
“你过去纠缠不休,我——”
“胡大人。”窦瑜张口打断他,平静道,“我已知错了。你不必几次三番提醒我自作多情。”
趁着胡王升微微失神,她又说:“若无事,我先走了,往后自会尽力避着大人。”
见她转身转得果断,再去阻拦反而显得是他在无理取闹,胡王升神色几变,最终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
窦瑜禁足的时候,重病难愈的消息被他的下属探查得知,又自作主张告知于他。那时他只觉得她在卖惨乞怜,毕竟这是她最擅长的事。他并不想打探窦瑜的种种消息,后来也就下令不许他手下任何人再靠近窦家外宅。可今日见她清减了许多,不免有些后悔过去对她太过冷酷。
若阿琦还在世,怕也要责怪自己。
……
众人离开马苑后不久,便被宫人请去皇后宫中参加宴席了。
唯独姜九娘因被马惊了神,腿软得连行走都艰难,向皇后告罪后便随母亲离宫回府了。徐仪倚在皇后身边听她柔声责备了几句,不反省自己,反怪姜九娘胆子小,扫了大家的兴致。
去过马苑的娘子们一一回到了家人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议论公主的不是。
皇后宠爱女儿,三言两语将此事轻轻揭过了,又和女儿一道受了众人的拜礼。等圣上和太后太妃临驾,方才开席。
今年设宴在水榭之上,桌上美酒满盏,流水一般的珍馐佳肴被宫人次第穿帘呈上。水榭四周挂满厚实的锦帘,窦瑜只庆幸自己坐在主位附近,离炭笼比较近,还能暖和一些,正奇怪怎么不在殿中摆席,忽然听到一阵极其悦耳的丝竹声和荡起的潺潺水声。
一只精巧的画舫正缓缓驶向池水中央,船头站了位披着轻纱的美人儿,随着乐声轻巧起舞,体态婀娜,极尽妖娆之姿。原来是借这片水景安排了献艺。
可怜大冬日的穿这么薄,窦瑜光是看着就觉得冷。她往圣上的方向看,正好撞见皇后以邀功的情态与圣上低语。
只是圣上看起来并未被挑起兴致,可有可无地看了一阵儿,便偏头和一旁的文娥太妃说起话来。母子二人多日不曾见过了,圣上细致地询问着太妃的身体和近况,不过即使是九五之尊也要顾忌亲娘的面子,说了几句又转而和另一侧的太后亲昵交谈。
文娥太妃头戴素冠,乌白交杂的发丝整齐地束起,保养得异常柔润。她身穿一件卷枝云纹广袖蓝袍,眉眼温和带笑,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
其实她已是六十余岁的高龄了,虽仍能骑马,却不能久坐,故而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席了,也没人敢计较和怪罪。
胡老夫人仍拉着沈嘉同坐,看起来对她更加满意,要是孙子胡王升就在此处,怕是要即刻请圣上和太后给这双小儿女做主赐婚了。沈嘉一边慎重仔细地应付着老夫人,一边却时不时向窦瑜的方向投来视线。在马苑时撞见胡大人与庆云郡主的对峙,想起从前的各种传言,她心中沉沉的,总觉得传言有虚,对庆云郡主有太多偏见。
窦瑜刚骑过了马,痛快跑了一场,肚子里空空如也,自顾自拿起玉箸吃起面前的几道菜。母亲徐月坐在她旁边,几乎没怎么动菜品,只不时和太后说上两句母女间的体己话。
等窦瑜吃到四五分饱,文娥太妃身边的庄嬷嬷越过众人行至她身侧,俯近她耳边低声说:“殿下,太妃娘娘要见您。”
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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