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隅中时刻,太阳热烈洒向大地,虚有其神,瑟索秋风吹过,还是冻得人颤巍发抖。
逢芷雨觉得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焰,太阳带来的热意与之相比,不足为奇。
两人此时此刻站在一中门口公交站牌下,等待梁仪华女士的拯救。
接到老师电话,梁仪华慌急赶忙来学校接人,到学校门口看到这么幅场景。
身型挺拔但病怏的明见景站得笔直,垂着头阖眼养神。
格外引人注目的点在于,旁边的逢芷雨没骨头似靠在明见景身上,俨然将他当成了根柔软、可倚靠的柱子。
南城一中地处繁华,北门前是宽敞的六车道,两旁种满了梧桐,时值秋月,梧桐叶逐渐泛黄,枝叶茂盛依旧。偶有行人好奇目光投向公交站牌下的少年少女。
逢芷雨尝试支起身体,软塌塌的,实在乏软无力:“明见景你说我会不会烧傻。”
“不会。”
“那你会不会?”
“更不会。”
今天两人都穿上了秋季校服,里面还套着卫衣,隔着层层衣料,逢芷雨好像仍能感到少年身上源源不断冒出的热度,“你是不是比我烧得温度高。”
明见景轻描淡写地回答:“半斤八两吧。”
“明见景你身上还有栀子花沐浴露味,那沐浴露留香果然不错。”
“……嗯。”
“我们这算不算同甘共苦?”
“没有同甘,只有共苦。”
身上重量越来越轻,明见景侧眸看了眼,逢芷雨摇摇欲坠地努力地支起身子,仿佛下一秒人就要摔倒在地上:“逞什么能,谁不让你靠着。”
逢芷雨眼皮掀得困难:“病号两枚,你没比我好到哪去,怕把你压垮。”
“看不起谁呢。”
少年齿间溢出几声不屑的笑。
“……装逼都有气无力的,你还是闭嘴吧。”
不知道逢芷雨满身精力哪来的,人都烧成这样,嘴还停不下来。旁边那位同样,病恹得眼都睁不开,还句句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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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明见景常打球,常锻炼,身子骨硬挺,请假回家后喝了趟药,午觉睡醒烧就退了,他下午就返校上课了。
另一边逢芷雨没这么幸运,换季气温骤降,病毒活跃,趁此时机肆虐侵扰,她不幸中了招,普通感冒演变成了病毒性流感。
逢芷雨脑袋昏沉地躺在柔软床上,卧室温暖而静谧与窗外灰扑扑的阴冷天气,形成鲜明对比。她忽地联想到同学们此时都在教室奋笔疾书用心学习。
这么想着,好像床也不软了,卧室也不温暖了。总觉良心不安,不能心安理得的休息。
于是她套上厚睡衣,掀开被子爬起床,坐到书桌前,拿出了错题本,整理复习错题,刚好月考就要到了。
“咚咚——”
半小时后,房门敲响。
“逢逢妈妈进来了。”
逢芷雨反应快,但动作不及时,见梁仪华走进来,她欲盖弥彰地说:“我刚看一会儿。”
她说话声音还带着浓厚的鼻音,闷闷的不透气。
梁仪华女士毫不客气地催促她回床上去,待其躺下后,探了探她额头,温度计测出结果,仍在低烧,宽慰道:“妈妈知道你因为进步之星的事情,有点压力,但是都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考试成绩是一时的,身体是一辈子的,乖听话。”
说完,梁仪华将被褥往上提了提,只露出逢芷雨头在外面:“安心休息,不许再起来了,休息好了才能退烧。”
“嗯嗯。”她又恳求道,“那我明天能去学校吗,这都休息了好几天。”
“不行。”梁仪华义正言辞地拒绝她,“天气冷教室窗户是不是都关着,空气不流通,你去学校感冒传染给其他同学怎么办,想过这个没有?”
“好吧妈妈。”
“好好休息。”
逢芷雨没再坚持要求。
直到生病的第四天,梁仪华女士没再阻挠她去学校,因为这天是南城一中高二十月月考的日子。
逢芷雨拖着昏昏沉沉的身子和团成浆糊的脑袋上了考场。
明见景全方位地充当起了她的保镖,除考试时间,寸步不离,拎包、递水全方位守候,似乎真印验了小时候常玩的“公主游戏”,公主与守护她的骑士。
出门前梁仪华千叮咛万嘱咐多穿点,多穿点,给她翻出了冬季校服外套。
逢芷雨听话乖乖穿上,还围上了去年冬天她最爱的那条粉色围巾,整个人裹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的人看架势还以为凛冬已至。
考完试,回班放椅子,陈连溪见逢芷雨裹得像熊一样,忍不住打趣道:“逢芷雨你怎么一个人开始过冬了。”
“感冒还没好呢。”她说话鼻音很重,加上还戴着口罩,任谁听了看了都明了。
“可闭嘴吧你。”方佩兮推开陈连溪,心疼地说,“考试考完了就别多想,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
“兮兮我好想你。”
陈连溪观察到眼前逢芷雨大不如以往活泼,心里那股愧疚感“唰”一下涌出:“对不起逢逢。”
“突然这么郑重地道歉干嘛,没事的,我确实穿得多。”
“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回家路上,逢芷雨亦步亦趋地跟在明见景身后。
“明见景每天跟我一起回家,你会不会嫌烦。”逢芷雨盯着他背影,忽然问。
“不会。”
听到他的回答,逢芷雨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许是生病让人变得敏感,她想,会不会是因为,提问的方式让明见景不好直接承认其中的不便,于是改口:“平常每天我都等你一起回家,是不是剥夺了你交别的朋友的权利。”
她想了想,又补充问:“或者你是因为去年那件事,所以坚持每天陪我回家吗?”
她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冷风呼啸,地面落叶卷到空中翻滚,空气中载着清冷萧瑟的味道。
明见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眼前逢芷雨冻得直缩脖子,鼻尖被风吹得通红,脖颈间空荡荡的,风不停往她身体里灌。
“围巾呢。”
“书包里。”
明见景卸下左肩上属于逢芷雨的粉色书包,找出她那条肉粉色围巾,然后抬手把围巾绕到她颈后,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拉近了些。
明见景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钻入鼻尖,倏地抚慰平稳她隐隐不安的心。
“没有,不是,都过去了。”明见景给她围好围巾,“别瞎想。”
隔天周五。
逢芷雨又低烧反复,梁仪华索性让她在家好好歇着,下周再去上学。
这场突如其来的流感转移了她的生活重心,紧绷着的弦渐渐放松下来,没有学生天生热爱学习,努力学习的本质是对美好未来的追求,逢芷雨也不例外。
在家的几天,她时常会思绪抽离地想,这个时间自己好像不应该在家,应该在学校。
类似的想法会在她去餐桌上喝水、窝在沙发里看书时突然产生,一股陌生感弥漫眼前,那刻她会感觉自己像脱离原定程序轨道的NPC,游离在世界喧尘之外。
明见景放学第一时间来了逢芷雨家,进门见她穿着冬天才穿的珊瑚绒睡衣,窝在沙发里,捧着吸管杯,有一口没一口地汲着温开水,手边逐页翻看他考试前“上贡”的课堂笔记。
金乌西沉,橙光透过纱帘流入客厅,光波荡漾着,板墙壁镀上一层暖黄,微尘跃动于光束间。室内静谧,仅余下翻动书页的声响,和谐得像一副画。
逢芷雨从笔记里抬眸:“今天试卷讲完了吗?”
“讲完了。”
明见景拎着书包靠近,掏出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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