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宋君谦的话,宋妍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思及奉剑口中那些可怜的女子,仍然微微挺了挺胸膛:“皇兄,我心里总想着咱们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既然已经救她们出了火坑,就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们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我……我想到了个馊主意。”
原本她是打算留下几个得力的手下驻在常宁县看着,就算她自己人走茶凉,总归还有四皇兄留在朝中,以他的权势想要压制住这些利欲熏心的畜生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转念一想,就发觉了此事行不通。
从前她就曾听过一句话叫做山高皇帝远。此去远赴塞外,四皇兄也终会回到京城,三地相隔何止千里?人心易变,没有人监督着,谁知道留下来监督的人会不会受了那些畜生的贿赂阳奉阴违?
留几个女子,只怕压不住这群狼虫虎豹,可要是留下的是男子……男子天然就不会共情别人,而且说句实话,她自己现在也无法相信一个男子的本性。
要是留下的人选和这群畜生沆瀣一气,说不得他们就会扯着宁王府的大旗,再造出一个小极乐楼来,给四皇兄带来麻烦!
这事儿,行不通。
“说起来,也是王成的那番话让我回想起了当日公开判决那些女子与家人脱离关系时的情形。常宁县其余人是个什么想法我也说不清,但是大王庄倒的确是个奇葩!”
“他们仗着祖上曾经阔过,死抱着那座进士牌坊,一心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他们庄子上都是些自诩读书明理的文化人,如果不是为了执着让男子们全都上私塾读书,求取功名,日子也算过得下去。他们之所以卖女儿,不就是为了给族里的男子们存一笔钱,挣一个前程?”
听到这儿,宋君谦还没说什么,林文辛先有些明悟:“你的意思是,想法子断了大王庄那些男子的前程?”
她眉毛一挑,心中隐隐觉得这样做倒也痛快,关键是有效啊!
那群人心心念念想要再捧出一个进士及第的麒麟子。原先有个叫王景文的已经摸到了这个边,但那人自己作死,在公堂上挑唆杀人,已经被王爷革去功名、打入了大狱,这辈子怕是和朝堂无缘了。
但是还不够!
少了一个王景文,他们还有其他的王氏子弟可以扶持。打蛇不死反受害,要做,就要做的彻底些!
“我不知道大王庄现在有多少适龄的学子,但既然要彻底毁了他们的念想,这群人最好都不能踏上求取功名的道路。”
这话刚一出口,林文辛自己先皱了皱眉,她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宋君谦:她虽是个武将,也历来对那群文官好感欠奉,但十年寒窗殊为不易,要真是就这样掘了他们的前路,是不是太狠了些?更何况宋君谦毕竟是大炎皇室,当着他的面说这些,未免有些过了。
宋君谦也的确拧了拧眉,但他心中的想法却比林文辛还要再激进些:在他看来,这样一步步啃食着家中女眷的血肉、踏着族中女子的尸骸向上爬的学子,最好永远都别想出人头地,更别提考取功名了。
真要让他们功成名就了,他们的心中也不会对被他们踩着向上爬的女子有丝毫的歉疚,反而会成为家族中的榜样,促使其他人也跟在后面学习。
要是形成了这样的风气,要是这样的人掌握了权势,只怕以后这世间的女子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一拍桌子:“这件事,我要和周悦平以及楚州的提学好好商议一下,至少大王庄乃至常宁县近几年到了年纪的,都不能保留学籍。”
只是这样一来,他最好还要拉上许忠泽给宋承源先上书请罪,将这件事和朝堂百官通个气。虽然事出有因,可以将此事与极乐楼联系起来,以宋承源的心胸自然是容不下的。但毕竟这帮学子,品行未必过关,才学也未必出众,可编几首打油诗,写两个话本子,搅风搅雨的本事却不容小觑。
真要断了他们的青云路,这帮人是要闹起来的。
想到这儿,他不禁冷笑了一声:难怪都说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按理说这些人都是读书知礼的,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但他们却对自己姐妹手足的遭遇视若无睹甚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们的付出,唯有真的伤害到自身的利益才个顶个蹦高,这等做派当真令人不耻!
但是……
“我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够保险……”宋君谦叹了一口气,语气里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佩服:“这帮人为了能出一个当官的族中子弟,可以为之筹划数十年。纵然这批年纪大了的不中用,恐怕也要再从小娃娃中挑选……不成,得想个办法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倒不是觉得这样做太过了,像林文辛、宋妍还有奉剑,她们本身就是女子,遇到这种事更是心中不平,没一把剑把这些吸血虫捅死就算是顾念着大局了,闲着没事干才会同情他们。
只是,她们纵然再生气,也明白依着现在的律法还有世情,方才宋君谦所说的勾去学籍已然算是踩着世上男子的心中底线上了,若真要这么斩尽杀绝,只怕无论是他们队伍中这些官员还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都不会轻易同意。
如此一来,这件事如何操作就值得商榷了。
林文辛和奉剑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她俩在战场上直来直去惯了,何曾想到会操心这等事情,两个人全都麻了爪,再看长风,也是一脸的苦色。
宋妍虽是在宫中长大,所接触的也不过是些后宫内的争斗,从未涉及过朝堂,现在让她想办法,更是强人所难。
宁王府的这三位倒是还好些,似乎都有了点头绪。
最终还是平安一拍手,决定从读书人最重视的名节下手!
大抵这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暗地里什么男盗女娼的事儿都干遍了,但在明面上还要保持着高风亮节、清清白白的模样。
常宁县这些人的所做作为放在明面上也确实说不上嘴。只要想办法帮他们传扬传扬,自此后他们常宁县书生靠着女子卖身才能求学的恶名可就再也甩脱不了了。
自古道文人相轻。如此一来只要他们在后面推波助澜,自然会有其他读书人群起而攻之。背负着这般恶名,可以说自此后常宁县的学子都完了。
平安这话一说完,屋子里全都安静了,明法表情古怪的看着他,良久才竖了个大拇指:“你牛,这一招果然狠毒!”
就连奉剑和长风也觉得这样做解气,当即都是称赞有加。
唯有宋君谦目光有些古怪的瞥了平安一眼,心中扼腕:得,之前让平安帮着林将军扭转舆论环境,终就还是把他给带坏了,现在动不动就要用上言论这等大杀器,果然是学坏一出溜!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按下心中那与平安相差不了多少的想法,也学着明法的样子,对着他一竖拇指,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奉剑和宋妍对视一眼,心里赞叹不已,还是这些男的想得方法毒啊!
只是这样一来,她们二人为了明天做的准备倒底还要不要继续呢?
第二日
太阳尚未跃出云层,客栈内的众人就已经洗漱完毕,匆匆用了些早餐。
等到平安走进来对着众人一点头后,宋君谦立即一挥手,一行人连带着数百名王府护卫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赶往大王庄。
昨夜听说了奉剑和宋妍原本的打算后,宋君谦的眼睛登时就亮了,随后就拍手赞同,很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林文辛更是当即转头看向宋妍,那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只知道不停地夸赞她有想法。
三位主子都打定了主意,平安还能说什么呢,他认命地和明法对视一眼,各自去寻王府的护卫做准备去了。
好在经过刘家村一事,护卫们做这种事也算是轻车熟路了。这不,一大早就各自带着工具等在客栈门口了。
他们那跃跃欲试的模样,直看得平安牙疼:造孽哦,本身好好的王府护卫,如今这个打扮倒像是县城里寻活儿干的泥瓦匠!
一路无话。
快到大王庄的时候,前来给他们做向导的王成和王兰芳脸色都有些发白,虽然知道跟在宋君谦后面绝对不会出事,但这个地方也实在让他们胆寒。
从外面看,大王庄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只是在进庄的道路中矗立着一座进士牌坊。
这座望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的三间五楼的牌坊,通体由花岗岩建成,瞧上去古朴庄重。数十年的风雨侵袭,让牌坊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只要凑近一看,就会发现,这座建筑被保存的很好,几乎没有一丝破损脏污,显然这里的村民对此是极为上心的。
一看到这座牌坊,王成和王兰芳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呼吸都有些困难,身子也不自觉地发颤。
宋君谦瞥了一眼,平安立即心领神会的前去安抚,至于其他人,他们一个个出身不凡,又在京城里呆惯了。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普通的王府护卫,走在盛京城中,三品以下的官员遇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何况是一座上了年头的进士牌坊呢?当即就有人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们这一行人的到来,庄上不可能不知道。
大王庄的族老们原本就为了家族中小辈的未来发愁,这几日好容易听说宁王这尊大佛就要离开了,激动的几个老头子几夜没睡着,就一直在祠堂中祭拜祖先,盘算着各家各户出点钱,再从族中的公用拿出一笔来,好好的整治两份礼物给钦差和提学送过去。
他们还就不信,正统文人出身的大人们,还能为了几个下贱的女子,真就舍得埋没了这么些孔孟门生?
只要等宁王离开了!
因而他们千叮咛、万嘱托,这几日一个都不许往庄外走,更不能惹事,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避避风头。
可谁曾想,这宁王爷还能找上门来呢?
方才在县城里见过宁王长相的村民只在远处匆匆一眼,就吓得屁滚尿流地滚进祠堂,几个族老们听说了也是浑身发软,偏偏这行人他们开罪不起,只好匆匆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迎了出来。
刚一见面,几位族老笑得像哭。
当代的王姓族长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尽量声音变得平稳些:“不知王爷大驾光临,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跪下磕了一个头。
若是放在平常,宋君谦绝不会为难这么一个已经快到花甲之年,发须已然花白的老者,但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面容和善、态度谦恭的普通老者就是促使大王庄几十年来卖女为妓的罪魁祸首,他就恨不能直接上前一脚踹飞。
他没有说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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