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过往几年都没怎么休假,陈列和姜堇这次的春节假期给得很足,都能在国内待到正月十五。
江城在这天有场灯会。
“去嘛。”姜堇拿着给白柳絮新买的围巾手套,这样劝道。
白柳絮眼神在勾了雪花纹的围巾滴溜溜转一圈,明明眼馋这份漂亮,嘴里仍道:“不去。”
自从生病以后,她就变得很怕人。
哪怕出院,她也整天躲在房里,只跟照顾她的保姆接触。
姜堇叹口气。
罢了,她也知道白柳絮年轻时被人骂怕了,不打算勉强。
陈列站在一旁问:“去吗?”
“啊?”
“我俩去。”陈列问:“去吗?”
姜堇有些意外,掀起眼皮去看他。
“不去就算了。”他回身在茶几上摁一下,好似检查这茶几够不够牢似的。
姜堇往玄关走去,摘下棉服抛到他肩上。
陈列一手摁住滑落的棉服,听姜堇一边换鞋一边笑道:“走啊,约会去。”
「约会」。
在陈列的字典里这是个很陌生的词。
自小不少女生对他示好,但他没什么追人经验。他夸口过要追姜堇一段时间,可真正近似约会的也就是看那一场电影。
他给姜堇找了包话梅,姜堇将晶莹的核吐进他掌心。
此时两人漫步在江城街头,街边摆满了元宵节集市。
陈列想起十七岁那年也是这样。
春节时分,他和姜堇逛集市,打算给白柳絮买只新发夹当作新年礼物。那天他们遇到一对早恋的小情侣,牵着手,摆明是在“约会”。
陈列看一眼姜堇垂放身侧的手。
白指纤纤,肤质滑腻。
姜堇极敏锐,抬眸看他。
他立刻挪开眼神。
姜堇笑着望向一边,半晌才敛了笑意转回来,扬起手晃了晃:“牵手么?”
“不。”
姜堇眉毛扬起来:“你在别扭什么?那算了。”
她往前走,却被陈列自身后拖住手腕。
接着手往下移,一根根手指扣进她指缝。
姜堇抿了抿唇。
起先本是逗陈列一逗。倒没想过与人牵手走路是这样的触感,掌纹相接,身边的人摩肩继踵,陈列掌纹里有微微的细汗。
就这样走了五十米,陈列放开她的手。
“怎么?”姜堇问。
“算了。”
“为什么?”
“不习惯。”陈列将双手插进棒球棉服口袋:“你走你的,我跟着你。”
姜堇轻舒一口气——她还当只有她自己不习惯。
她笑一笑往前走去,陈列沉默跟在她身后,就像十七岁时那样。
她通常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只有人潮汹涌往她挤来、她会感到身后有人轻轻帮她挡开。
有时她回头去看陈列。
陈列仍只是双手插兜,一脸淡漠地望向街边小摊。
“陈列。”
他这才朝她看过来。
她手指一点:“那边有卖烤红薯的。”
陈列瞥一眼:“你要吃?”
姜堇点头。
陈列顺着人潮挤过去,买了只烤红薯回来。姜堇接了捧在手里,慢悠悠撕掉一块烤红薯皮,眼尾睨着他。
“?”陈列问:“不吃?”
姜堇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你倒挺受女生欢迎的。”
“??”陈列不解地看向她。
姜堇不予理会,将烤红薯往他手里一抛,自顾自往前走去。
陈列捧着烤红薯怔忪一阵,才跨前两步跟上她。
“不是吧你,姜阿堇?”
姜堇很少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带一点调侃,让人想起他未逢巨变前的少年时光。
姜堇问:“怎么?”
“你吃醋啊?”陈列眉尾往下压着,也不知压去的是否为一点笑意。
姜堇往前走两步,眼神从一爿卖糖葫芦的小摊拉回来:“你觉得呢?”
陈列闷闷哂笑一声:“我倒是想。”
姜堇突然手腕一转,将陈列拉近身旁一处窄巷。
“也不算吃醋吧。”姜堇足尖拨弄了下地面一颗小石子,仰起脸来冲陈列笑道:“怎么说呢。”
冬日阳光把自己瞧得矜贵,收窄成窄窄一束,从姜堇的斜上方打下来。
她原本清寒的五官在这抹光线中现了旖旎,笑起来时,让人联想起她十七岁已懂得拥有的、早开玫瑰般的风情。
“怎么说都不太恰当。”姜堇勾着陈列后颈,踮脚吻了上来。
舌尖勾缠着他的,唇齿交融间轻轻一咬。又在他缩回舌头懈了防备的瞬间,揪着他卫衣领口更重地咬上去。
这并非吃醋。
吃醋是一种情绪。
而当姜堇看到陈列与汪露姗在路边买一只烤红薯时,她坐在劳斯莱斯里从旁掠过,霓虹掉进她眼瞳,她纤细白腻的手指搁放在膝头微微握紧。
那一刻她的眼神,或许比陈列更像豹。
那是一种领地被她人侵占后、极为不快的眯眼,瞳孔微微缩张,连通心底最本能、最原始、也最强大的欲望——
占有欲。
占有欲是无法言传的,倒不如她此刻对着陈列吻上去。他们站的巷口原本空无一人,当两个孩童拎着彩灯路过,陈列抱住姜堇的腰半抱起她转身。
把她挡在身前,抬手将她的头揽进自己怀中。
他何尝没有占有欲呢?
当那两个拎彩灯的孩童跑过,他放开姜堇,姜堇抬眸看他时眼底蓄着潋滟的光。
陈列抬手,拇指在那唇瓣上揉过。
她的这副模样,他可不想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瞧见。
-
两人从巷口出来时,人潮往同一方向涌去。
灯会典礼将要开始。作为市政打造的重头文化项目,姜堇听身旁两位大婶议论:“听说有抽奖哩!”
她笑问陈列:“要去吗?”
陈列瞥她一眼。
“看我干嘛?”姜堇耸耸肩:“我从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但被满街的人潮冲着往舞台那方走是一种惯性。当姜堇远远望见那方披红着彩的舞台时,陈列已伸手挡在她眼前。
“快走。”他声线压得极为沉暗。
他的这副状态,她只在他当保镖时见过。平时敛于周身的气场尽数释放出来,似要割破周围空气。这意味着周遭有危险,极大的危险。
姜堇心脏突地一跳。
顺着他伸过来的手臂,她往舞台方向望了眼。
滕家二少已极少在江城出现了,由他负责的项目几乎处于停工状态,姜堇这才得以自由在江城走动。却不想,竟会在灯会典礼的舞台周遭瞧见他,与几位城建的领导正打交道。
他真的瘦许多,双颊深深凹陷下去,在日光下泛出惨白阴影。
“还看什么。”陈列沉声喝道:“走。”
“等等。”姜堇低声说。
她推开他手臂,冲他轻忽一笑,竟朝阳光下走去。
陈列心头一凛。
即便到了现在他望着她背影,仍有她往一片光里走去、再也不会回头的惊惶。
他本能想对着她背影伸出手去,却死死攥着自己手指,咬住牙关——
他很清楚就像化妆舞会那晚他对着她背影伸手、又能抓住什么呢?指间拂荡不过一阵凉薄的风,笑人之痴傻。
姜堇徐徐走到广场空荡之处,典礼还未正式开始,这里尚未聚拢人潮。
最重要是——滕柏仁带着那商业化漫不经心的笑,目光随意透落之处,便是这里。
忽地他眸光一凛。
姜堇展颜而笑。
“滕少!”身旁助理慌忙唤着,滕柏仁却已跌跌撞撞操控轮椅追了过来。
砰地一声烟花四起,典礼将要正式开始,漫天彩屑纷扬而落,落满她的眉梢肩头,陈列远远地站着望她,便像十八岁那年化妆舞会的鸵鸟羽毛落她满身,变成她的奇异装点。
滕柏仁操控轮椅过来的瞬间,舞台前的人群倏而围拢,她似被海浪淹没一眼隐于人群。
滕柏仁双眼发红,操纵轮椅的速度近乎疯狂,好几名路人险些被他撞倒,连忙闪避。
助理慌了神,赶忙联系在一旁待命的龚哲。
姜堇已跑至陈列身边:“还等什么?快走,分头走。”
她脸上缀着瑰丽的笑意,眼底焕发奇异神采。
陈列拉起卫衣兜帽扣在头上,双手插进棉服口袋,低头快步随她避走。
陈列又一次确认:她与他是不同的人。
不知是否因为擅于编程,他是躲在屏幕后的人,所以他更习惯藏起来。面对滕柏仁他的反应是躲,躲起来一点点磨垮滕柏仁的意志。
但这对姜堇来说,是不够的。
滕氏树大招风,敌手那样多。她要让滕柏仁知道,让一头大象轰然倒塌的,是她这样一只小小蚂蚁,是被他唤作“Sweetpoppy”的换装娃娃。
这样她心里才能被爽到。
她今日穿利落的工装外套牛仔裤,配一双及膝的马丁长靴,在人群中左右闪避的极为流畅。滕柏仁操控轮椅一路追着,目光锁紧她背影。
在他将要靠近时,一个扣着兜帽的高大背影一闪。那是——
陈列?!
滕柏仁眉心紧锁,轮椅越来越快。舞台上典礼已然开始,周围都是喧闹的欢腾,有人撞着他轮椅,又被他狠狠推开。
他眼看着那背影快步上了天桥,居高临下望着舞台的人群一挤,他又丢了那背影。
轮椅上不了天桥,当他准备掉头去追桥下穿行的陈列,姜堇那张瑰丽的面庞又在天桥上一闪,带着绮旖笑意,再次淹没入人群中。
礼花声。鼓声。喧哗声。话筒因不稳定电流发出的呲声。
滕柏仁久有偏头疼的毛病,噪声刺激下,心跳跃至爆炸的边缘。
“滕少!”龚哲终于自身后一把握住他轮椅。
“龚哲!”滕柏仁细长的手指用力箍住龚哲手臂,铁钳般让人发疼。他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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