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看向宣王妃,欠身行礼,又装出含羞模样撇清自己道:“王妃和夫人,莫要开我的玩笑了。
在雍州之事,她未做好告知他人的准备,若真要定亲,那得开诚布公了谈,是以眼下,她并无成亲的打算。
宣王妃只当女君脸皮薄,似笑非笑道:“那看来是我会错了意。
只是向来冷艳之人,便是笑,也给人不近人情之感,让人难以接近。
陆夫人也知,宣王妃对自己好,是看在行之的面子上,且行之的前程,与宣王府息息相关,亦是小心翼翼捧着她。
“四姑娘今日这般简简单单,倒是明艳宜人。
宁芙便又敛眉行了个礼,“多谢王妃夸赞。
宣王妃不喜欢她,同她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只同陆夫人闲聊起来。
宁芙则安分守己地坐着。
“世子今日未同二公子一块来?陆夫人问道。
“三郎同穆六姑娘游湖去了。宣王妃道。
陆夫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一边同王妃叙旧,一边也顾及着宁芙,怕冷落了她。
从陆行之书房出来的宗铎,在看到宁芙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未见,她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没变,却让他的心中百感交集起来。
这跟她变美了,倒无太大的关系,她毕竟是自己心动过的女子,想着自己日后与她再无关系,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得体寒暄道:“四姑娘。
“二公子。宁芙客气回道。
宗铎还想同她说些什么,只是也无立场,到底是没再开口,之后便跟着宣王妃一块离开了。
宁芙帮衬陆夫人种花种时,陆行之走了过来,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上的活,道:“四姑娘一旁坐着玩吧。
陆夫人笑着退了出去,让他们得以独处。
他干活,却让自己留在一旁玩,仔细一想,倒有几分偏宠之意,宁芙委婉道:“陆公子其实不必这般顾着我。
陆行之直起身子看着她,平静道,“四姑娘不必担心,我知四姑娘眼下无成亲的打算,比起与四姑娘成亲,我更希望四姑娘平安顺遂。
宁芙心中,没来由有些闷痛,人哪有
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不由反问:“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她同四姑娘有些相像,第一回见四姑娘,我就想起了她。
原来是爱屋及乌。宁芙想到同陆夫人第一次见面时,聊起过的女子,不禁问道:“可是你那青梅竹马?
陆行之眼神闪烁,却并未反驳。
“她如今在何处?宁芙又问。
陆行之先是未开口,眼中似乎有情绪剧烈地翻滚着,好一会儿才艰涩道:“她自戕死了。
若非是听到自戕二字,宁芙都要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不过却也是不可能的,她上辈子,与他并不相熟,他无论如何也难过不到自己头上来。
一时间,只遗憾这女子,早早便香消玉殒。
陆行之道:“我每日能看见四姑娘安好,便感觉她还活着。于我而言,这便足够了。
宁芙对他的情绪是有些复杂的,虽想保持距离,可也有那么些许好感,如今得知他对自己好的缘由,一方面钦佩他重情重义,一方面也有那么一丝失落。
自陆府离开后,宁芙心中依旧有些沉闷,也不知她死了,除了阿母与父亲,有没有人会如此记着她,宣王府中,宣王妃也许会难过一阵,可等宗肆娶了新妇之后,也会渐渐忘了她。
待那新妇生了子嗣,王府中只会更加热闹,为了体恤新妇,也会尽量在王府中抹去她的痕迹,以免新人心怀芥蒂。
不过在看到兄长后,宁芙就将这些抛在了脑后。
宁裕和宁诤,二人正面对面而坐。
“大哥,三哥。宁芙走到了二人身边,这才看清宁裕满脸的愁容,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大哥与大嫂起了争执,你去帮忙劝劝大嫂。宁诤有些头疼道,他是不懂这些的,大哥想同他诉苦,他也想不出解决之策来。
“到底如何了?宁芙心中其实是有些数的,无非是跟大伯母也有些关系。
“子漪她逼我纳妾。宁裕失望道,“我阿母会为了父亲的妾室闹,婶娘也曾也因为二叔的妾室,与二叔心生嫌隙,我不知一个妻子,为何会三番几次劝我纳妾,或许是我太没用,她心中没我吧。
“卫姐姐若是心
中无你当初便不会嫁给大哥。”宁芙道“她逼你纳妾恐怕是大伯母的意思。”
“便是母亲逼她她难道不会拒绝?”宁裕有些心寒道。
宁芙不禁皱眉道:“卫姐姐为人和善耳根子软又是嫁到咱们国公府大哥是不知做儿媳有多难大伯母若是磨她她又能怎么办?便是大伯母来逼大哥大哥又能保证能一直拒绝下去?”
宁裕到底是不放心妻子道:“阿芙你去替我看看她。”
宁芙便去了卫子漪那见她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阿芙。”一见到她卫子漪就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卫姐姐你受委屈了。”宁芙是能感同身受她的苦楚的。
“你大哥怎么样?”卫子漪哭了一会儿擦去眼泪。
“你才是受委屈的那位到这会儿还关心他。”宁芙道。
卫子漪摇摇头道:“你大哥并未说我半句只失望的说我要是不喜欢他他日后便不再来打搅我。可我哪是不喜欢他我是怕怀不上子嗣成了国公府的罪人。”
试问谁愿意把夫君往外推她自己亦是心如刀绞。
卫子漪将事情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以前卫氏只会在她面前苦口婆心的劝几句这次却是直接物色了两个貌美女子让她带回院子也不如以往客气。
“你们成亲不过一年大伯母就逼了几回未免也太心急了。”宁芙替她抱不平道便是宣王府当年也不会在她面前明着提纳妾之事便是宣王妃要抱怨她怀不上
卫子漪道:“前几日婆母找来了琅琊最有名的大夫说我难以受孕便是调理也未必有用是以她急了。”
“便是她再心急等两年又如何?大哥难不成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宁芙道且若只是为了子嗣又何必提感情。
卫子漪低下头道:“所以我该怎么办?我若无法生育你大哥纳妾是早晚的事倒不如让他早纳了我也不必日日痛苦。”
宁芙想到了慕若恒也许带卫姐姐去他那瞧瞧能有法子。
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宁芙在第二日打着散心的借口带着卫子漪出了府她自己是不
便送信的这一回也是找傅嘉卉帮忙让她将信送到玲珑台一位叫宋伯的人手中。
傅嘉卉将信收好道:“宁国公府最近如何?”
她这其实是问自家兄长呢宁芙想了想道:“府上一切安好只为兄长回京不久除了在宫中当差各处酒楼都去得不少。”
傅嘉卉递给她两张票据道:“宁公子既然爱满足口腹之欲便让他来我这新开静膳楼尝尝也好给我宣传宣传。”
实际上见他才是真傅嘉卉也不知宁诤还想逃避到什么地步不过便是逃避也无济于事只是那样就得花些手段得到他。
宁芙朝她甜甜一笑:“我兄长定会来的。”便是哄骗她也会将兄长哄骗来。
两人心照不宣傅嘉卉见宁芙并不排斥自己心中便轻松了几分商贾之女想嫁入官家高门并非是易事且她还掌管着家族生意更是大忌。
三人坐在船头品茶清风徐来让人心也静了下去。
“世子那是不是傅姑娘?”穆六前几日见过一次傅嘉卉这京中到处是她的生意昨日游湖也是她给安排得好船。
宁芙不由看过去就见宗肆和穆六站在几步之遥的桥上那桥似鹊桥公子俊郎奕奕女君温婉大方好不般配。
船上一行三人都起身行了礼。
宗肆扫了一眼宁芙头上戴着的木簪便移开了视线冷淡地应付了她们便同穆六去了别处。
“宣王妃的眼光真是不错。”卫子漪夸赞道“平日里世子向来守礼我还是第一次见世子带女君出来玩。”
傅嘉卉看了看宁芙这不守礼的事世子做得可不少只是外头人不知晓罢了。
不过眼下
“是陆公子送的。”宁芙坦坦荡荡道。
傅嘉卉顿了顿想起了那支被退回的白玉兰簪似乎摸到了些头绪一时神色复杂。
若是她恐怕也会想不通那万金难求的羊脂白玉打造的簪子输在了哪里。
穆六看了眼身旁的宗肆只觉他有些走神便问道:“世子在想什么?”
宗肆道:“穆六姑
娘想吃什么?”
“你日后是我夫君你的心事难道不该告诉我?”穆六问。
宗肆有些不耐两人分明还未说上几句话也未谈及过亲事事宜不过是一起游玩了两日何来夫君一说不动声色道:“我先前便同六姑娘说过带你出来游玩是尽地主之谊。”
“宣王妃喜欢我我对你也很满意我们的亲事不会有问题的。”穆六道原先她还有些怕他但见过几次后她便觉得她从小就没人不喜欢她与宗肆相处多了他肯定也不会是例外。
这却是把宗肆的看法给排除在外了。
女君虽礼仪得体可到底是被人捧着长大的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想要的总能得到。
宗肆勾起嘴角并不言语。
穆六只觉他这样的笑意危险而迷人。
不过换成屈阳就知道世子这分明是不耐烦了。
“我还有事阿凝一会儿会来陪六姑娘。”宗肆在她这般没分寸后自然得抽身。
“可是我想要你陪着。”穆六道。
宗肆却不再耽误在宗凝来了后便起身离开了。
翻身上马时也正好撞见宁芙同卫子漪上马车她分明看见他了也依旧当没看见。
宗肆顿了顿回了王府。
北地战事渐趋尾声宗铎得赴北地一趟两人谈完正事忽听宗铎道:“前几日我在陆府碰到了宁四姑娘。”
简单一句却是心绪万千其中滋味只有宗铎自己懂。
宗肆像是没听见。
宗铎也就没再说什么。
北地那边物资未到宗肆已有几日未休息好今日才得空睡了一觉。
梦里
宗肆忍不住跟上去。
宁芙无意间回头看见了他眉眼便带上了笑意看得他心跳一颤一动不动地站着。
“郎君。”宁芙松开陆行之的手朝他走来。
他也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她走进了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宗肆紧紧抱住她轻声道:“我才是你郎君对么?”
“当然是你。”宁芙道。
“那你为什么同他那么
亲近,却躲着我?”宗肆忍不住问她,却是失了风度,恍若自己是被抛弃之人,希望她能安抚自己。
……
宗肆醒来后,揉了下额头,下床喝了杯茶。
去前院时,宣王妃道:“那宁四姑娘同陆府似乎是要结亲了,行之替你办事,日后对宁国公府,是不是得客气些?”
宗肆微微一顿,道:“已经确定了?”
“看陆府与宁国公府的态度,不会有错。”宣王妃道,“如今宁四跟了陆行之,倒也不错,我就不必担心她总惦记着你。”
宗肆淡淡道:“母妃对她,不必有那般敌意。”
宣王妃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起身走了,那背影瞧着,倒是有种孤独感,不由一愣。
宁芙那边是在几日后,收到了慕神医的回信。
慕若恒让她带着卫子漪去一趟玲珑台。
“卫姐姐,这事你是一定得保密的,不准告诉任何人,咱们去了何处。”宁芙在去往玲珑台的马车上叮嘱道。
这一回找的借口,是她带着卫姐姐去了清天阁,傅姐姐会替她们打掩护。
“你放心,我定然会保守秘密。”卫子漪见她是为了自己,感谢不已,又怎么会拖她的后腿。
只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卫子漪见那半裸的男子,还是羞红了脸。
穿着男装的宁芙,倒是一脸自在。
“公子,你许久未来,慕容可是一直等着你。”那领路的女子道。
“那便带他来瞧瞧我。”宁芙轻轻扇着折扇,气定神闲。
“公子随我来。”女人道。
那慕容,正在抚琴,听闻脚步声才清冷的瞥过来一眼,随后又低头继续抚琴,那清贵的气质,倒让人以为是哪家流落在外的贵公子。
“许久未见。”宁芙道。
慕容并未言语。
“这阵子,有些忙碌。”
慕容淡淡道:“是你被别人迷去了眼。”
“我还是记着你的。”宁芙风流道。
慕容垂下眼皮道:“你没有,你心里记着别人。”
仿佛她是那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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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却躲着我?宗肆忍不住问她,却是失了风度,恍若自己是被抛弃之人,希望她能安抚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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