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盯着面前这杯怎么看都是水不是茶的东西，沉默一会伸手去开茶壶盖，里面也只有水，连根茶叶梗都没有。
他气得想笑：“谢濯玉，你当我是瞎子么，这是茶么？你师长没教过你泡茶要放茶叶？”
谢濯玉喝完水放下杯子，眨了眨眼，表情看着茫然又无辜：“可是扶桑阁没有茶叶啊。而且，我喝的也是水啊。”
晏沉被他噎住，看着他的表情又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
他噌一下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濯玉，甩袖离开，背影看上去气冲冲的。
因为没有茶所以这就走了？真好，谢濯玉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庆幸扶桑阁没有茶叶。
晏沉走了后谢濯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眯着眼，慵懒得像只猫。
晏沉前脚刚走，十三和十七后脚就回来了。
谢濯玉一抬头就对上十三担忧的目光，然后听见她焦急地问：“公子，你没受伤吧？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君上从这边走了。”
“脸，脸色难看。”十七把拎着的两个食盒放在石桌上，一边打开食盒往外摆饭一边小声补充道。
谢濯玉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午饭也吃得很少，十七还在吃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
前几日他无意间发现，他吃的饭一直都是十三的那一份，十三只能和十七两个人一起分一份。
谢濯玉当时站在门边阴影里，看着围着石桌吃饭的两个小丫头，想起自己平日里总也吃不完那些味道难吃的饭菜，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那日起，他们三个就开始同桌吃饭了，而本来吃得就不多的谢濯玉现在吃得更少了。
吃完午饭，十七去还餐盒，十三则坐在桌边，从怀里拿出那瓶昨夜晏沉丢给她的药膏，拧开盖开始给谢濯玉上药。
谢濯玉撑着头，半阖着眼看着她认真将药膏抹开的动作，突然开口问道：“万魔窟是什么地方？”
十三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濯玉，一脸惊恐：“您怎么会知道万魔窟？等等，不会是君上说要把您丢进去吧！？”
“他是这么说。”谢濯玉点了点头，看着十三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又赶紧补充，“不过我感觉他应该不会，可能只是吓唬人的。”
毕竟晏沉自己说的还没还清之前不会让自己死得痛快，虽然他也不知道他欠了他什么。但总归，晏沉暂时不会要他的命。所以刚刚晏沉表情那么吓人地恐吓他，他都没有服软。
十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措辞了一下，轻声道：“这可得给您说一下魔族啦。魔界十境可是有许多种族的，除此之外，许多有灵脉的异族人因为各种原因堕魔也会被驱逐来到魔界。”
“魔宫的侍从要么是像半夏姑娘那样的异族魔修，要么就是有灵智的魔种修成人形，不过一般魔种修人总是会有一些本族特征的，很好认的。要是长相已经完全和人族无异，那就是很厉害的大魔了。”
谢濯玉点了点头，唔了一声，又问：“那你呢？”他觉得十三和十七都不像魔修，感受不到有修为，但她们也没有魔种的特征，看着像凡人。
十三笑了笑：“我们是第三种，就是魔种和异族的混血。混血生下来要么是异族要么就是没有灵智的魔种，大多数也没有修炼的能力。”
“两族混血……”谢濯玉低声念着，慢慢皱起眉。
十三给他抹好药，拧好药膏盖子，伸手将散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我和十七是魔种与人族的混血，运气好，生下来就是人形。”
谢濯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轻声反问道：“真的是幸运吗？”
十三轻轻嗯了一声：“有些魔种一辈子都开不了灵智，那种就是魔兽。即使有了灵智，想修出人形也是很难的。但是魔族一定要修出人形才能更好地提升境界，否则就是事倍功半。
“我们都不用苦修就能跟人族也没有太大差别，当然是幸运的呀。”
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在神界消亡、神族尽数陨落后，人族就是天道最厚爱的种族。虽然人族寿命有限，肉/身强度也比不上部分妖族和魔族，好像渺小又脆弱，但实际上人族在许多方面都会得到天道的优待。
妖族与魔族还要费尽心机修出人形，但人族生来就可以更轻松地获得天地间的灵气化为己用，更快地到达其他种族抵达不到的高度。
五界资源最多、气候最宜居的地方，人族一族独占两界，千百年来诞生的天才多如天上繁星。
而异族混血的存在是有违规则的。人魔混血更是被天道诅咒的存在。
生来化人的便利要付出的是寿命短暂的代价。人魔混血少有能活到成年的，即使幸运地成年了，也会在成年后的几年迅速衰亡，亦或失去灵智沦为人形魔兽。
但这些十三都不会告诉谢濯玉。
她隐隐有预感，面前的人不属于这里。他只是暂时被困在这里。
有一天他会离开，回到他的地方去。那可能是繁华的人间，可能是云雾渺渺的仙界，总归不会留在这穷山恶水的魔界。
这些相处的时日，只会是面前人漫长生命里的一段插曲。既然如此，又何必将不幸摆到他面前，徒增伤感。
谢濯玉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却好像在说，你又撒谎。
十三心头一颤，偏过头不敢与他对视，略有几分生硬地转回刚刚的话题：“万魔窟是君上圈出来的一个地方，大家也不知道究竟在那一境。只知道里面关了许多凶残的魔兽，但我猜，应该还有其他东西。”
“听说君上之前把一个惹怒他的魔修丢进万魔窟，后来有人在那地方的入口寻着了他。明明身上看不出来一点伤，但他已经不成人样了，连站都不会站，眼眶处空荡荡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
十三余光瞥见十七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便止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语速很快地说：“反正不是好地方！您，您若是被君上……”
她说不下去，眼里都带上了星点泪花。
谢濯玉偏了偏头，轻声说：“他不会的，别怕。”
十三张了张口想说您别惹君上生气，可却又觉得这话不对。
君上本就是喜怒无常的性子。他可能上一秒还笑眯眯的与人说话，下一秒就让人血溅一地。
主子连话都不怎么说，根本不是会惹人生气的人。所以君上要是生气，那肯定是君上的问题。
十三想着想着，忧愁地叹了口气。
谢濯玉坐着发了会呆，直到太阳照得他浑身暖乎乎的才起身回房去午睡。
这一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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