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执法仙官走后,谷小草惊魂甫定。
她心中顾虑重重,自己一个小乞丐,身无长物而来,如何能拜那九天谪仙为师?
也只好硬着头皮权且一试。
谷小草佯作天真无邪开口试探:“这位爷爷,你是神仙吗?”
胡拉拉看向自己抢回来的徒弟,怎么看怎么顺眼,顿时笑得牙不见眼。
他用最和蔼的语气哄孩子:“我虽不是神仙,却也相差不远,你以后就跟着爷爷去修仙好不好?”
对方看起来倒颇好说话,此时不妨以退为进。
想到这里,谷小草泫然欲泣哀言央求道:“我不想修仙,只想回去,您把我放在仙缘门外行吗?”
胡拉拉连忙劝她:“当神仙多好啊,只要当了神仙,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吗?
若非走投无路,谁又想潦倒世间,任人欺辱呢?谷小草鬼使神差般看向身旁的巫娆。
先前相救,手腕处的暖意似是席上心间。
她冲动扯上了白衣仙君的衣角,好像要将一片洁白无瑕的云,从天际摘到手边。
“那我可否拜这漂亮姐姐为师?”
她见巫娆愁眉紧簇,一副不情愿模样,生怕被拒绝,心内宛如揣着只兔子,砰砰直跳。
胡拉拉:“当然可以!”
巫娆:“当然不行!”
果不其然,看见自己被谷小草乱认师父,巫娆对着胡拉拉一脸嫌弃:“这小东西脏的分不出男女,还想让我收徒?”
然而,巫娆没想到是,为了收下这个徒弟,胡拉拉也毫无原则的转换了立场,开始对他软磨硬泡、念念叨叨。
不堪其扰之下,巫娆斜睨了谷小草一眼,温和问道:“你确定要当我的徒儿么?”
谷小草点点头。
“行,你可不要后悔。”
巫娆不知可否地笑了笑,他向胡拉拉颔首表示同意,谷小草见状,立刻殷勤喊了一声“师父”,心下自是一片欢喜。
巫娆却又皱眉道:“不过,男女有别,我可不是你姐姐。”
胡拉拉打圆场:“哎呀,小娃娃又能懂什么——小草呀,你可记住了,你师父是个男的,以后可不准再叫漂亮姐姐了。”
谷小草这才意识到,原来眼前美貌惊人的“大姐姐”居然是个男仙君。
此时,门外乍然响起极为热烈的欢呼声。
谷小草忍不住好奇,她偷偷瞄了瞄两个大人,一转念便换作一副怯弱乖巧的神情,扯上胡拉拉的衣角。
“掌门爷爷,外面在做什么呀?”
胡拉拉捋了捋胡子,颇有几分嫌弃道:“大概又是在搞些花里胡哨的招生活动吧。”
谷小草忙问:“我能出去瞧瞧吗?”
胡拉拉点头应允,可转头又喊住谷小草。只见他晃了晃法杖,几束细若发丝的红线游走而出,那红线在谷小草手腕处缠了个结,又隐在皮肤之下,不见痕迹。
“这是本门秘术——拉郎配。你身边有个风吹草动,我这里都能知道。如此方可放心叫你出去。”
谷小草表面上乖巧道谢,心下却道,拉郎配?这是什么怪名字?
……
不管心里如何嘀咕,一旦踏出门外,任是何等奇怪名字也被谷小草抛掷脑后了。
一直以来有所耳闻,招引仙墟传说是神仙安乐乡、不老长生地,如今这里的全部面貌终于浮现在谷小草面前。
只见一条长街,纵横东西,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东方日照青天,西方玄月高悬,竟是日夜并生。
谷小草惊瞪着双眼往天上望,空中车水马龙,那车烟锁雾绕、香风扑面,那马背上未生双翼却能腾空而起,西方夜空下更有千万盏长明灯升空而起,照得一片灯火通明。
街市上许多修士,手拿铜镜状一物,屏幕上投影斑斓画面,还有各色仙乐音效传来,谷小草顿时被吸引。
恰好,不远处便有一个小摊,摊位上摆满了那仿若铜镜的东西,还有不少修士围着挑挑拣拣——
“这是老款的了吧,网速应该不太好。”
“这款刻过扩音符,音效肯定不错。”
……
谷小草忍不住上前,抓着摊主问道:“这是何物?”
那摊主倒也不嫌弃谷小草鲁莽,热情答话:“小丫头是从外头来的吧?这是修仙界的通讯法器,人手一个,名叫共千里。”
这法器状如铜镜,正面是屏幕,背面可浮雕各色花纹,功能多样。修士们手上的共千里构成了庞大的交流网络,平日购物采买、聊天八卦、嬉游放松都在此上。
不过,哪怕是通讯设备已经如此发达,许多修仙界的重要场合还是保持着老派传统,用仙鹤传递信息,最常见就是下战书或送请帖等贵重书信的时候。
谷小草听得瞠目结舌,才有了些自己得了仙缘的觉悟。
随即,她向左看去,只见左边那门派的道场雕梁画栋、气势非凡。她又往右看去,只见右边那门派的道场琼楼玉宇、不似人间。
她立刻怀着激动而兴奋的心情向后望去,那正是元宝派所在之处,必定富贵异常!
却见,一顶灰扑扑的小帐篷就矗在那里,甚至帐篷上边还打了两块补丁。
道场前方,的确也竖着牌匾,一块极为简陋还蛀着虫洞的小木板上,入骨三分的雕刻了三个字——元宝派,那字体笔走游龙、潇洒落拓,倒是分外好看。
可惜谷小草不识字,更品不出什么好赖。
谷小草懵在当场,这才觉出十分不妙。
谷小草不肯信邪,猛然冲进帐篷,看到胡拉拉还站在原地冲着自己慈祥一笑,这下才心如死灰、晴天霹雳。
谷小草扯着老头的袖子就往外跑,指着那小帐篷喊道:“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元宝派的道场?!!!”
“不是你们元宝派,是咱们元宝派——”胡拉拉摸了摸谷小草的头顶,见她泫然欲泣,又安慰道:“小草啊,咱们修仙中人,不该为外物所扰。”
“你们不是叫元宝派吗?怎么能这么穷?!”
胡拉拉理所当然的说:“煲仔饭里有小孩吗?老婆饼里有老婆吗?口水鸡里有口水吗?元宝派没有元宝,多正常的事儿啊。”
怪不得胡拉拉对着自己一个小乞丐如此热情,分明是元宝派太破,在这招引仙墟根本无人问津。
为何我在人间那么穷,来到修仙界还是如此贫穷。
谷小草顿时满怀悲愤:“就你们这穷苦门派,难怪招不到徒弟!”
“这不是招到了吗?”
谷小草气的说不出话,胡拉拉却犹自笑得开心。
“咱们元宝派现在虽然看似不景气,可咱祖师爷丹黄宝据传曾是天道之下第一人,鼎鼎有名的狠角色!你看这匾额,正是从开山立派之时传承而来,是不是看上去威风八面、铁画银钩!”
胡拉拉指着门口那块木板。
可惜谷小草只看到木板上满眼虫洞,根本无心欣赏祖师爷真迹,再一想到祖师爷那古怪的名字——“蛋黄包”。嗨,听起来就不正经,谷小草更气了。
胡拉拉没得到谷小草认可也不生气,盖章定论道:“所以说啊,缘分天注定。入了我元宝派的门,生是我们的人,死是我们的鬼,还请节哀顺变。”
……
一番斗嘴过后,胡拉拉见谷小草仍是那副收破烂似的装扮,脸色灰一道、白一道的,便说要带她去沐浴更衣。
谷小草点点头,再没了此前多嘴多舌的顽皮,只是丧眉耷眼的跟在他身后走。
其实,这小帐篷内部别有洞天,虽说是有些简陋,但也廊腰缦回、院落俱全,只是有前番其他宗门对比,倒显得寒酸可怜。
“到了。”
也不知如何左转右拐,小院僻静背人之处,竟汪着一池温泉,泉水潺潺涌动,水面白色热气滚滚蒸腾,倒真个像仙境一般。
孩子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
谷小草看了这副奇景,忍不住欢呼一声,连衣服都不脱,扑通一声便合衣跳下了水,水花炸开,哗啦啦溅了胡拉拉一脸水。
谷小草在水里游动一番,忽地冒出一个头,竟让胡拉拉一时失了言语。
只见她洗去凡尘后,肩若削成,远黛修直,一双杏子妙目顾盼神飞,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这一笑好似三春风暖,惹得人忍不住温柔了眉眼,也跟着笑。
胡拉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放下换洗衣衫后就回了前厅。
不一会儿,沐浴过后的谷小草甩着破破烂烂两个袖子跑了出来,胡拉拉大惊。
“小草,你怎么把这身好衣裳也给撕烂了,岂不是还像个小乞丐?”
谷小草调皮一笑,这才显出其随性不羁的真面目。
“胡老头儿,你这衣裳太不方便,我上树下河,还要拖着裙子、挽着袖子,干脆把碍事的都撕了。”
……
沐浴过后,谷小草倒也随遇而安,兴冲冲又跑出道场外看热闹。
伴随阵阵冲破云霄的欢呼,数十位衣袂翩飞的仙女姐姐正浮在半空跳舞。
舞台不知被施了何等仙法手段,竟也随之浮在空中。
舞台上流星闪耀,万花竞放,仙子们折袖飞旋,一刹那落英缤纷,围在四周的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其中一片花瓣落在谷小草手上,瞬间变为一张纸笺,她不识字,是后来才知那是浣花宗的招生宣传册子。
就在谷小草目不暇接之时,旁边道场那富丽堂皇的栏杆处探出一个小脑袋,那小男孩跟谷小草搭话:“哎,我是浣花宗的花解忧,你是什么门派的?”
见谷小草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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