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诵低眼,轻笑了一声,像是伪装终于被拆穿,笑声里透着对自己演技的失望。
他无奈道,“萧首辅的记忆果然好,是左转。”
“不过……”
他复又抬眼,“院落左转不错,可你想见的人却不一定。”
风声鹤唳。
分明已经初春,祁诵一瞬间如临寒冬。
密密麻麻刺骨的寒气从身后涌上,无孔不入地钻入他每一寸骨髓,尖锐的刺痛传遍全身,叫他连动弹都不了半分。
祁诵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寒气,他看着萧执聿的眼睛,分明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面孔,可是那沉黑的眼睛却似深渊一般拉人下坠。
祁诵心里一阵胆寒。
他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我救了她。”
“程诀是什么样的货色你不是不清楚,我的暗卫救了她。”
“至于程诀,看你如何处置。”
萧执聿听完这番话,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迅速朝着右侧走去。
擦肩而过祁诵时,扬起的寒气叫人连呼吸都滞了下来。
祁诵看着萧执聿步履匆匆的背影,知道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
他救了苏绾缡,萧执聿就欠自己一个人情。
他在胤朝行事就有了一大助力。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绾缡竟然会是萧执聿的妻子。
他猜测过她的身份,什么都想过,却没有想到她已为人妻。
祁诵勾了勾嘴角,那笑意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苦意。
萧执聿大步入了院子,他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香气席卷进鼻间。
浓腻得呛人。
他脸色很是难看,低眼瞧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程诀,眉眼间闪过一丝戾气。
走进里间,转过屏风,萧执聿看见一人站在床前。
绯红的身影伫立,萧执聿一眼认出那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安宁郡主。
萧执聿眸色无波无澜,可是端看那副模样,便能感知到看似平静的冰层下,早已经汹涌波涛的暗流。
“郡主。”
萧执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冷淡之际的语调叫程清渺后背迅速凝结上一层鸡皮疙瘩。
发麻的感觉从头顶落下,瞬间蔓延全身。
程清渺回头,看着萧执聿冷淡的一张脸,分明平静,可是周遭的气流却让人心跳加速。
“……执聿哥哥……”
程清渺差点要哭了。
萧执聿不会以为是自己做的吧。
他不会以为自己是那样下作的人吧。
“……执聿哥哥,不是我。”程清渺摇着脑袋,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是程诀,是他!我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大胆,敢做这样的事!”
“执聿哥哥,你相信我。”
程清渺看着萧执聿走进,就要去拉他的衣袖。
可端看他浑身的寒气,却再也不敢上前。
萧执聿看着床榻上的苏绾缡,她紧闭着双眼,发白的唇瓣上还有一道血迹。
应该是自己咬的,想以此保持一点清醒。
想到苏绾缡当时有多么无助害怕,萧执聿呼吸都慢了下来。
涩意在心底蔓延,涓涓细流一般通过经脉爬向他的四肢百骸。
啃噬着他残存的理智。
他弯身,穿膝而过,将苏绾缡抱了起来。
动作轻柔,浑身的寒气一瞬间消融,他看着怀里的人,眼神眷恋地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程清渺从没有见过萧执聿这般模样,这样的萧执聿叫她陌生。
分明一身纯净的月白长衫,清风霁月的疏朗公子模样,可是青天白日之下,程清渺却感受到了一丝鬼魅般的畸变。
她突然有点害怕。
可心脏也像是突然坠到了底般,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她好像明白了,她永远比不上苏绾缡了。
至少,在萧执聿的心里……没有人,比得上……苏绾缡……了……
程清渺失神地看着萧执聿离开的背影,头一次感受到绝望。
·
在程伯侯府出了这样一件糗事,程伯侯脸都快要丢光了。
还好,后院发生的这些事情,前院的宾客都不知道。
萧执聿还算是给他们程伯侯府一点颜面。
对此,程岩安算是松了一口气。
因此三房来向程岩安要人的时候,程岩安并没有太过苛责。
回三房院子的路上,程诀被自己父亲一顿好骂。
不过他自己并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不说他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算真睡了苏绾缡,萧执聿也不能做什么。
他不过一个布衣出身,他能做什么,敢做什么?
就算是首辅,也要看他们程伯侯府的面子。
苏绾缡失了身,他萧执聿的面子算是丢了个精光。
新婚妻子在别人的府上与人厮混,为了颜面与尊严,他都不可能把这件事闹大。
省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的颜面不说,还得罪了他们程伯侯府。
若是他今日真睡了苏绾缡,说不准,他日萧执聿还要笑着将苏绾缡送到他面前来呢?
如此首辅夫人的位置空了下来,程清渺就能如愿嫁给萧执聿。
因着这一层关系,程清渺也一定会给他求情。
怎么算,他都能全身而退,捡着个大便宜。
只是可惜,不知道是谁在后面给了他一击,叫他直接昏了过去。
程诀抹了抹自己后脑鼓起的大包,痛得呲牙咧嘴,他一定要将这个人给找出来。
竟然敢吃里扒外,坏他好事!
萧府之内。
苏绾缡身中的情药已经解开。
只是药性实在太强,她又强撑着精神,此刻松懈了下来,就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府医搭过脉以后,开了安神的药,便离开了房间。
萧执聿坐在床边,垂眼看着苏绾缡。
绯红的脸色已然褪下,此刻只剩病弱的苍白。
眉心紧蹙,眼睫轻颤,即便睡着,也并不安心。
萧执聿伸手替她捏了捏被角,修长指骨缓缓向上覆上她的眉心。
轻揉慢抚。
直到那道蹙起逐渐平息,手下的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
萧执聿才缓缓松开手,借着房中微弱烛火凝视塌上的人儿。
苍白面孔,下唇上一道明显齿痕。
府医把脉时,掌心处一道道指尖深嵌里肉的血痕……
夜晚,孤风难寂。
微弱烛火被吹动得明灭起伏,将萧执聿的影子拉得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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