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空间狭小,刚刚在室外被夜风稀释后变得不甚明显的,独属于向浔的气息再次浓郁起来。
他规规矩矩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目视前方,余光却不由自主偏向江簌的方向。
一次又一次,像是小狗用湿软的舌尖舔在手背那样隐晦地试探。
江簌专注看着前方路况,目不斜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侧那道灼热的视线。
然而,在一个时长九十多秒的红灯前停下后,她毫无征兆地朝他倾身过去。
向浔整个人吓得往后一缩,身体紧紧贴在椅背上,瞳孔因惊讶而放大,随后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懊恼地抓抓衣角,悄悄往前移了半寸。
江簌很难不注意到他这前后矛盾的小动作,但也没说什么,手臂越过他似是无意靠上来的胸膛,拉开了副驾驶座前的储物格。
“喝点水吧。”她从里面取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你刚才话那么多,不渴吗?”
向浔傻愣愣接过水,心跳还没从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靠近中平复下来。
握着冰凉的水瓶发了会儿呆,他低下头,拧开瓶盖,小口喝着水,试图掩饰方才过于难堪的表现。
向浔心里嘈嘈杂杂宛若一团乱麻,忍不住逐字逐句去理解江簌的意思。
她说刚才话那么多,是嫌他烦了吗?
可是她还问她是不是口渴了,是在关心他吧……
但是她刚才分明是在故意逗弄他,想看他出丑吧?
不对……明明她抱他了……
车子稳稳停入江簌别墅庭院后的停车平台内,她解开安全带,看向仍旧紧紧握着矿泉水瓶发愣的向浔,轻咳一声,“到了。”
向浔像是刚回过神,连忙也解开安全带,眼神躲闪不敢看她:“姐姐,我送你……”
说到一半他停住了,再送就送进家里去了。
他抿着唇低下头,活像是个说错了话等待责罚的孩子,蔫巴巴地窝在座椅里。
“向浔。”她叫他的名字。
“嗯?”他立刻应声。
江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宛若带着实质的重量,一寸寸扫过他的眉眼,随即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淡,几乎听不见,却震得向浔心神发颤。
他彻底被这笑声蛊惑了,所有的犹豫和胆怯一瞬间尽数被抛之脑后,有什么声音隐隐告诉他,不抓住这次机会,他可能就要彻底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主动倾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呼吸可闻,视野被江簌那无甚波澜的面容占据,他却没再退缩。
向浔低下头,颤抖着,带着孤注一掷的虔诚,吻上了江簌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索吻。
这个吻生涩、笨拙,甚至带着但横冲直撞的鲁莽,与他幻想过无数次的情景相差甚远。
向浔有些挫败地意识到,自己的主送似乎远不如被动时更让江簌轻松愉悦。
他只能凭借着本能小心地贴合,毫无技巧可言,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最原始且直白的热切。
江簌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他,任由他青涩地探索,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他紊乱温热的呼吸。
良久,向浔才气喘吁吁地退开,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神有些失焦,里面充满了做完超出预料的大胆之事后的无措。
江簌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过自己被他吻得有些湿润的唇角,动作不疾不徐,面上依然是一派平静,看不出喜怒。
惹得向浔愈发焦灼。
“吻技很差。”
她客观地评价。
向浔仓促地往后退开,后背重重撞在车门上,巨大的失落和羞窘将他淹没,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姐姐,我……”
他能说什么?
说他没练过?说他以后会努力?
太蠢了。
“不过,”江簌收回手,“勇气可嘉。”
她推开车门,淡漠开口:“下车。”
向浔没能理解前半句的意思,只愣怔地依言推开车门。
夜风顺着毛衣下摆钻进来,将那个拥抱和方才的吻都洗涤成了转瞬即逝的记忆,随着身上逐渐消逝的温度,一同远去。
他站在车边,有些无措地看着江簌也下了车,锁好车门,然后……径直朝着别墅走去。
向浔知道自己该走了,可他的脚步像是被钉在原地,寸步难移,心里空落落的疼。
已经走到门口的江簌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不咸不淡抛出一句:“愣着干什么?外面不冷吗?”
向浔呆呆应声:“啊,冷的,姐姐。”
他同手同脚朝门口挪,“不是,其实也,也还行……”
“不想来就算了。”江簌推开门。
“想!我想的!”向浔急忙跟上,生怕她反悔。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色的灯光将屋内与外面阴黑的天幕隔开一道深壑。
向浔缓缓关上门,看着门缝里那漆黑的天一点点消失,最终将自己彻底圈入了这独属于江簌的私人领域。
江簌随手将钥匙扔进玄关柜上的托盘里,视线扫过僵持在门口,略显局促的向浔,径直走向厨房的中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用换鞋。”她喝了口水,“随便坐。”
向浔这才如蒙大赦般走入客厅,身体紧绷着在沙发一角坐下,坐得恰如在车内那般规矩本分,丝毫找不出方才主动索吻的强势模样。
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江簌的身影,身处这样相对陌生的环境,他避免不了感受到紧张,可一想到这是江簌的家……
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在车内喝的那几口水已经彻底失去了效果,使得他无意识舔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唇。
江簌放下水杯转过身,正好捕捉到他那来不及收回的,带着痴迷和渴望的眼神。
她靠在岛台上,双臂环抱,好整以暇:“想喝水?自己过来倒。还是等我端给你呢?”
向浔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有多直白,慌忙移开视线摆手:“不,不用了姐姐,我,我什么都不需要。”
他再次舔了舔唇,“能在这里……已经很好了。”
江簌闻言静默半晌,慢条斯理迈开脚步,朝他缓缓走近,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他。
向浔仰着头,热切地注视着她,喃喃道:“姐姐……”
江簌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他圈禁在这一方窄小的空间中。
他的呼吸骤然乱了,无法控制地闭上眼睛,睫毛剧烈颤抖着。
他以为这会是一个吻,是他鲁莽勇敢后的奖赏,或是他贸然顶撞后的责罚。
但无论是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可是预想中的触碰并没有落下。
江簌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掌心下,那颗心脏跳动得几乎要破出胸腔。
“心跳得这么快?”江簌低声发问,由于距离过近,倒更像是情人间的缱绻,“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
向浔猛地睁开眼睛,撞进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任何情动的迹象,只有冷静的审视与一丝淡淡的嘲弄。
向浔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所有的旖旎心思都无所遁形。
“我……我没有……”
他试图辩解,喉咙却干涩得厉害。
江簌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轻笑一声,收回了手,随着她直起身子,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可向浔却感觉更冷了。
门口的那阵寒风,彻底将他的妄念从这具已然烙印上归属的身体里,彻底卷携走了。
“向浔。”江簌垂眸看着他,“记住你的位置。”
这句话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刺入了向浔的心脏,将他那颗蓦然停滞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他面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去,嘴唇翕动着,迟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位置。
他是什么位置?
难堪、委屈、还有骤然间涌起的不被认可的愤怒交织在一起,使得向浔的眼眶迅速泛红。
他低下头,不愿让她再看到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生怕这样懦弱而容易被击溃的情绪成为她再次刺向他的武器。
江簌向来是讨厌泪水的,这种过于私密的情绪宣泄,如此坦然地暴露在他人面前,更是她最难接受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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