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闻潮落拜别了父母兄长,便启程去了灵山。
灵山在远郊,距京城一百多里地,若是顺利,天黑前就能到地方。
路上闲着无聊,闻潮落拉着阿福讨论自己新话本的内容:“我觉得我过去还是太克制了,虽然一直让话本里的祁煊倒霉,但每次给他安排的经历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我打算认真一点,给他安排点不一样的东西。”
“公子上回已经让他秃了头,这回总不能让他缺胳膊断腿吧?”阿福笑道。
“不,这些肉.体上的折磨于他而言不足为惧。”祁煊那家伙皮糙肉厚,不像他怕这个怕那个,所以身体的折磨远远不够,“你说,人这一辈子,最长久的折磨是什么?”
阿福努力琢磨了半晌,问道:“长得丑?”
“不要以貌取人嘛,长得丑又不是你的错。”
阿福摸了摸自己脸,心道自己很丑吗?
他觉得跟自家小公子比,自己这模样是丑了点,可与旁人比还算周正吧?
“穷?”阿福又问。
“大丈夫有手有脚,只要肯吃苦银子总是能挣到的嘛!”闻潮落眼底闪过一丝自认为“恶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人这一辈子最长久的折磨,就是与一个难缠之人成婚。我朝官员不得随意和离,亦不可宠妾灭妻,若是祁煊娶到一个对付不了的妻子,他这辈子岂不是有了吃不完的苦?”
阿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忍住了。
在他看来,能娶上媳妇可是天大的好事,哪来的吃苦一说?
“那公子打算在新的话本里,让祁副统领娶妻?”
“对,但不是娶那种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我要让他娶一个性情跋扈,娇纵成性,整日对他颐指气使,逼他当牛做马,动辄拳打脚踢,折磨得他不成人形的人为妻。”
祁煊那家伙整日一副欠揍的模样,合该有人收拾他!
闻潮落简直灵感爆发,吩咐阿福磨了墨铺了纸,也不顾马车颠簸,竟是当场写起了话本。
阿福凑在一旁看自家公子创作,忍不住发出疑惑:“公子怎么将他的妻子写得这么好看?皮肤白,身形也好,眼睛又漂亮……如此,岂不便宜祁副统领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写话本虽然是胡编乱造,但也要讲逻辑啊。这人性情都这般糟糕了,若是长得还丑,祁煊怎会傻乎乎把人娶进门?所以这人必须得长得好看。”
“这倒是,好色之徒难免被容貌蛊惑。”阿福恍然大悟。
“对,我把祁煊写成好色之徒,让他被美色所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等他发现这个美人不好对付时,美人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如此他想休妻已然来不及,只能被这美人折磨一辈子。”
闻潮落心中得意。
如此歹毒的惩罚,竟然被他想到了!
闻小公子正写得起劲,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停下了。
“怎么回事?”阿福挑开车帘朝车夫问道。
“路不平,把车轮硌坏了。”车夫去查看了车轮,随后找出了修车工的工具。
“从前咱们府上的马车都是在城里跑,鲜少有出城的时候。估计是到了这坑洼的路上,便有些招架不住了。”阿福说着也跳下了马车。
“工部这帮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只顾着修祭天台,就不知道把路修一下。回头若是陛下的车驾坏在了半道上,那可就热闹了。”闻潮落也下了马车,想着趁机活动一下筋骨。
这时他才发觉,脚下的官道路况并不算太差。只是眼前这一小段,不知为何高低不平,像是被挤出了褶皱一般。
“这路怎么回事?”闻潮落拧眉道。
“不知道怎么了,前头都挺平的,就这一段坏了。”车夫说。
闻潮落盯着起伏的路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不多时,车夫修好了马车,一行人继续赶路。
到达灵山脚下的营地时,天色尚未擦黑。
“阿嚏!”闻潮落刚下马车就打了个喷嚏。
三月天气虽已转暖,但山上温差大,临近傍晚时依旧十分寒凉。
“闻小公子,一路辛苦。”闻潮落代表太子来监工,营中自然已收到了消息。负责统管工事的修造使陈秉忠丝毫不敢怠慢,亲自迎了出来。
“陈大人辛苦。”闻潮落朝修造使还了个礼。
“咱们这住处都是临时搭的,比较简陋,这段时日恐怕要委屈闻小公子了。”修造使看着四十来岁,晒得有些黑,配上一副瘦高身形,看着跟染了墨的竹竿似的。
闻潮落顺着对方的话头扫了一眼将要入住的营地,这地方与其说是营地,实际上就是在山脚下找了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搭了几排营帐,连个院墙和篱笆都没弄。
也不晓得半夜会不会有豺狼虎豹。
“陈大人言重了,你我都是办差,谈何委屈?”闻潮落想起了来时路上的情形,又道:“距离这里约莫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段路坏了。”
“此事昨日传讯的人已经通报过了,应该是昨日地动所致,过几日便差人去修。”修造使忙道。
闻潮落听他这么说,便也没再多问。
修造使带着闻潮落在营地转了一圈,又朝他知会了祭天台的修造进度。闻潮落并不懂修造之事,也不愿拿着鸡毛当令箭外行指挥内行,所以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尽管他自认很识时务,依旧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国公府的小公子了不起啊?来办个差,竟然带了六个随从!”
“嗨,人家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小舅子,带十个咱们也管不着啊。”
因为国公府来的人多,修造使吩咐手下再搭几顶营帐,于是这几人颇为不忿,言语间充满了对闻潮落这位公子哥的不满。
但不等他们多说,阿福便带着国公府的几人大包小包地走了过来。
“各位不必忙活,咱们几人要住的营帐自己搭就行。”阿福大步上前,将一个大包袱递给其中一人,而后客客气气地道:“我们小公子念着大伙儿辛苦,让人备了些肉干和点心。”
“哎呀,闻小公子太客气了。”一人忙道。
他们来此地已有些时日,整日吃大锅饭早腻了,就想尝点零嘴解解馋。
“应该的,各位且去歇息吧。”阿福说着指挥自己人去搭营帐,又朝同来的两位厨子道:“一会儿你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缺的,明儿让采买去城里置办。从今天开始,营地里诸位弟兄的伙食咱们就一并包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表达不满的几人顿时有些尴尬。
“对了,这位兄弟,麻烦你去帮忙传个话,就说我们同行的人中有大夫。营中若有身体不适或受伤的人,都可以过来看诊,我们来时准备了一些常用的药材。”
不仅有厨子,还有大夫。
国公府的人办事未免太体面了吧?
先前众人背后犯嘀咕,是觉得国公府来的人多给他们添了麻烦,可如今人家不但没有添麻烦,还又是加餐又是安排大夫看诊,任谁也挑不出毛病了。
“阿福哥,还是你有法子。”另一个同来的小厮朝阿福道:“这帮人一见面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被你这么一笼络立马就换了副面孔。”
“咱们家小公子教的。”他家小公子自幼吃不得苦,在武训营那会儿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营中其他儿郎难免看不顺眼,隔三差五想找茬。
若是换了旁的少年,说不定要打一架决出个高低来,但闻潮落不喜欢动武。他拿了自己的压岁钱出来,给同屋的少年全部置办了同等规模的吃用,不出半个月,少年们便都成了他的小弟。
当年国公爷得知后责备他“笼络人心”。
少年闻潮落却理直气壮,“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闻潮落这套处世哲学,一直沿用至今。
因此他在京城的勋贵子弟中人缘极好,到哪儿都能遇到个把熟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