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徐姝云跪在主屋,纪如夷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那串紫檀珠转得飞快,倒像是攥着刀柄的架势。
“你倒是好教养,学这样的诗。”纪如夷的声音比军营里浸了雪的刀刃还冷。
徐姝云吓得立即俯在地上,“母亲明鉴,我实不知这诗是何意,冒犯了母亲,还请母亲宽恕。”
纪如夷冷笑:“那这诗是哪来的?”
徐姝云心里清楚,即便自己说这诗是徐树晋给的,有邹姨娘护着她这个大哥哥,纪如夷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反倒是自己,恐怕会被徐树晋记恨上,那她在这府里的日子可就更难熬了。
纪如夷道:“说话!难不成你嘴里有帕子塞着?”
徐姝云正要认下,正屋的门开了。
徐复仁眉头微挑,“吵嚷什么?”
纪如夷怒火更甚,把纸团扔在地上,“你养的好女儿,平白学这样的诗来轻贱我。”
徐姝云换个了方向跪,向徐复仁叩头道:“父亲,女儿是无心的!”
徐复仁板着脸捡起纸团,展开后只见上面写着“主母下堂妾升床,乃使黄裳而绿衣”,他没有理会地上跪着的陆姝云,对纪如夷道:“她连学堂都没去过,怎会学这样的诗。”
纪如夷讽刺道:“她不识字,那这诗是哪来的?”
徐复仁脸上尽是不耐,“这么点小事还要阖府彻查一番不成?”
纪如夷正要发作,小厮来报,邹姨娘备了枇杷雪梨汤,请徐复仁过去用些。
徐复仁没理会纪如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径直往邹姨娘房里去了。
旁边的老妈子极有眼力价,对纪如夷道:“夫人,别为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去梳洗安寝吧。”
众人都散了,该睡觉的睡觉,该值夜的值夜,主屋里只剩下徐姝云一人,纪如夷没让她起来,她也不敢动,就这么跪着。
内室,贴身丫鬟给纪如夷梳头,说道:“奴婢看今天她说的不像撒谎的样子,或许她真不知道那诗的意思。”
纪如夷道:“她大字不识,此事与邹怜漪那贱人脱不了干系。”
丫鬟忿忿道:“老爷肯定知道,只是居然就这么放过了邹姨娘。”
这话戳到了纪如夷的痛处,“这几十年,不都是这样吗,如今已经踩到我脸上来了。”
丫鬟开解道:“夫人且宽心,二公子是嫡子,以后这家业尽是二公子的,到时这家里上上下下还不全听您的。”
纪如夷没再说话,她日后如何掌权有什么要紧,她一生最好的时光都葬送在这里了。
丫鬟道:“夫人,正屋里那位还跪着呢。”
纪如夷道:“让她起来吧,她是太过畏惧邹怜漪,才不肯说出实情。”
正屋里,徐姝云膝盖早已没了知觉,艰难地起身,一步一踉跄回了自己房中。
第二日,徐姝云正在院子里捡花枝打发时间,徐树晋去学堂路过这里,一声招呼也不打便走进来。
“大哥来了。”
徐树晋踢了一脚地上剪下的花叶,“昨天母亲罚你了,你可有说什么?”
徐姝云懂事地一笑,“大哥放心,我并没有跟母亲说那诗是你教我的。大哥好意教我识字,我心里感激不已。”
徐树晋道:“一首诗而已,有什么要紧,母亲为免太小题大做。”
徐姝云道:“母亲昨日动了气,大哥不必忧心,父亲和邹姨娘都护着你。”
徐树晋想到徐复仁平日对他的偏袒,心里得意不已,迈着方步离开了。
徐树晋前脚刚走,严望弦就来了,他站在院外恭敬地弯腰,“小姐,二公子命小的来给您送些药膏来。”
徐姝云道:“快进来,坐。”
严望弦进了院子,却并没坐下,“二公子听说小姐被夫人责罚,特意命小的选了上好的药膏送来。”
徐姝云道:“树行年纪小,想事情却周全,才跪了两个时辰,不疼的。”
严望弦心生同情,她的日子实在不好过,不由得说了句僭越的话,“小姐,以后大公子给您的东西,您要留心些。”
徐姝云叹了口气,手指碾着花瓣,“我都明白,我只是想学几个字,我亲生母亲没了,这个家里除了树行和你,再没有人管我,针线女红我尚且能自己摸索,不过是手指多被针刺几下罢了,可我进不得学堂,读书识字于我如白日说梦,我瞧着大哥和树行日日去书堂读书写字,心里实在羡慕得很。”
严望弦犹豫着开口:“小姐若不嫌弃,小的……”他有些后悔,他们之间身份有别,便及时止住了后半句话。
徐姝云抬头期待地看向他。
对上了她的目光,不知怎的,他居然脱口而出,“小的可以教您。”
徐姝云惊喜道:“真的吗?望弦你可以教我读书?!”
严望弦看着她高兴成这样,也心情也忍不住愉悦起来,“小的每日陪二公子去学堂、写功课,还是认得几个字的。”
徐姝云道:“太谢谢你了望弦,除了树行,就你对我最好了。”她拿起剪刀,剪下花盆里开得最好的那朵花,塞到严望弦手里。
严望弦也没拒绝,垂眼看花,粉白的花瓣卷着边,像她方才笑眼弯弯的眼睫。
日暮时分,二人在西南角小花园里见面。
这个小花园里原种了许多花,后来邹怜漪嫌要移栽银杏树进来,嫌这里太过狭小,命人修了更大的园子,这里便渐渐荒废了,平时鲜有人来。
严望弦到小花园时,徐姝云正蹲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
“小姐。”
“你来啦,地上有两个虫子在打架呢。徐姝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今天我们学什么呀?
严望弦从袖口里拿出几张折叠的纸,“先从识字开始,今天先学这几个字。”
徐姝云凑过来看他手里的字,道:“这是你写的吗?我看过大哥的字,你写的比他好上许多呢,你长得好看,字也好看,这叫什么来着?哦,字如其人。”
严望弦觉得脸上有些热,道:“小的不敢当。”
他微微弯着腰,偏偏徐姝云腰弯得比他还低,笑意融融地看着他的脸,”不敢当字好看还是不敢当人好看呀?我看你这字可以和树行房里挂着的那副比一比了,至于这人嘛,我以后嫁的郎君能似你半分,我也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说得严望弦面红耳赤,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徐姝云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她指着纸上的黑字,“这个字念什么呀?”
严望弦定了定神,耐心地一字一字读给她听,她学的极快,二十几个字片刻间便学会了。
徐姝云把纸张叠起来,“还好树行读医书时不喜人打扰,你才能得空出来,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
严望弦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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