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怜漪拿着帕子捂在心口,泫然欲泣,“老爷,树晋还小,哪懂什么婚嫁大事。再者说,那胡女自幼在关外长大,性子野,怕是连咱们这儿的规矩都不懂,嫁进来岂会夫妻和睦啊,只怕家宅不宁。”
徐复仁端起茶,吹了吹浮沫,“树晋是徐家长子,早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夫妻二人本就是要慢慢磨合的,日久天长相处下来也就好了。”
邹怜漪红了眼,泪珠滚下来,“他若娶了个外族媳妇,族里长辈还不得说他忘了祖宗根本,他是老爷您的亲骨肉啊。”
徐复仁道:“我知道你心疼儿子。”
邹怜漪索性往他膝头一跪,仰着脸泪涟涟地求:“老爷,您最疼妾身了,妾身只有这一个儿子,您就当可怜妾身,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徐复仁扶她起来时,语气沉了些:“这桩生意关系到家族往后十年的进项,你素来懂事,怎么在这事上犯起糊涂?”
邹怜漪的心彻底死了,往日里自己哭了这么久,徐复仁的态度早就松动了,真到了关系家族利益的事情,是温情也没有了,怜惜也没有了。
但是她绝不能后退,徐树晋真娶了个胡人为正妻,生下的孩子也带着胡人血脉,普天下哪有让带有外族血脉的孩子继承家业的道理,徐树晋的前途就绝了指望了,她绝不能眼见如此。
邹怜漪眼底的泪意褪了些,攥紧帕子,扶着桌沿慢慢站起,“老爷,妾身知道您一心为了徐家。要不这样,让姝云嫁过去,既与胡商结了亲,也不耽误树晋的前程。”
窗外的徐姝云和严望弦听到这话,心里俱是一紧,紧张地观察着徐复仁的反应。
徐复仁没答应也没否定,只是皱着的眉头松了些。
邹怜漪见事有转机,忙趁热打铁:“姝云自小没了亲娘,一个孤女,将来在婆家没依仗,难免受磋磨,能有什么好归宿?胡商家底殷实,咱们再多多给些嫁妆,这已是姝云难得的好亲事了。”
烛火在徐复仁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动摇了。
邹怜漪道:“老爷,树晋打小受您教导,留在身边还能继续为您、为徐家出力,姝云往后的亲事还能像嫁给胡商一样给徐家带来助力吗?将来的事情谁能拿得准,抓住了眼下最要紧啊。”
徐复仁没了之前的坚决:“此事,容我再想想。”
邹怜漪知道他这是松口了,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柔顺地靠在他怀里:“老爷定能想出最周全的法子,妾身都听您的。”她轻轻抚摸着徐复仁的胸口,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夜深了,老爷累了吧?妾身伺候您歇息。”
窗外偷听的两人离了院子,消失在夜色里。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掠过庭院,待到徐树行书房门前,“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黑影迅速钻进书房中。
严望弦熟练地打开第三层书架上的木匣,里面躺着一个银色令牌。
他拿起冰凉的令牌,心里纠结不已,一旦被发现,轻则杖责逐出府,重则……他不敢再想下去。
指甲在掌心嵌出印子,脑海里浮现出徐姝云方才含泪的双眼,想起她抓着自己衣袖时那无助的模样,想起她轻声说“我不想嫁到西域”时的惶恐。
严望弦仿佛又听见徐姝云那带着哭腔的哀求在耳边响起:“望弦,你帮帮我,我不想去那种地方,我不想这辈子都见不到你。”那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他所有的犹豫。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里的挣扎被一种决绝取代。
什么责罚他都愿意承受,和她相比,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认了。
严望弦正要把令牌塞进腰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他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法,缓缓转过身,只见徐树行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手里的令牌变成了一块寒冰,冷得刺骨。
徐树行道:“你拿令牌做什么?”
严望弦“扑通”一声跪下,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小人一时贪财,想偷了令牌去账房去银子,求公子饶恕。”
徐树行的声音平静如水:“你跟了我许多年,不是贪财之人,说实话,否则我立刻禀明父亲,彻查到底。”
严望弦急忙阻拦:“公子!求您别让老爷知道此事。”
“你说出实情,我就将此事按下,权当没发生过。”
严望弦只好据实相告。
“小姐待小人不薄,小人不能看着小姐嫁给胡商,公子您是知道的,那胡商已年逾五十,小姐嫁给他,那就是往火坑里跳。”
“她待你不薄,所以你为了她,偷我的令牌,背叛我?”
严望弦无话可说,做好了被送去见徐复仁的准备。
徐树行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起来吧。”
严望弦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徐树行取下腰间的玉佩,又翻出柜子里镶嵌着象牙的金笔,一并塞到严望弦怀里。
“即便你拿着令牌,在账房也支取不了多少银两,核对账目一定会被发现,你罪责难逃。这些,足够姐姐花销了,你去给她吧。“
严望弦站起来,对着徐树行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二公子!”
徐树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姐姐在徐家过得辛苦,我知道你心里有她,你跟她一起走吧,安定下来给我写封信,我会定期派人送去些钱财,日后,你好好待她。”
严望弦知道不能再耽搁,脚步轻快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徐树行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
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徐树行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轻叹了口气,“姐姐,徐家对不住你,你要好好的。”
徐姝云在房中收拾行囊,她环视屋子,陈设简陋,实在是没什么好带走的,打开妆奁,把一个簪子插入发髻,这是杜允容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严望弦把徐树行给的玉佩和金笔装在包袱里,又放进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那里面是他在徐家这些年攒下的银两,这都是要给徐姝云的,他自己倒是没什么要带的,能跟她一起走,这里的一切尽可以舍弃了。
两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小花园的角门,徐姝云换了身黑衣,唯有那支银簪在月光下闪动跳跃。
徐姝云低声道:“望弦,这里!”
严望弦轻步快跑到她身边,仿佛跑得越快,就能离她越近,严望弦心里忍不住有些雀跃。
徐姝云伸手接包袱,“我走后你照顾好自己。”
严望弦刚刚燃起的那点欢喜霎时被浇灭,死死攥住包袱不松手。
他鼓起很大的勇气,说了一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徐姝云明白了他的意思,“望弦,你不能跟我一起走,若是明日父亲发现,我被抓回来就是罚跪几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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