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来了。
张姜张贴到布告板上,一下课一堆人蜂拥而上。
颜欢音看着人群望而却步,能挤到前排看成绩单,血值得掉一半。
林屿一也老老实实地坐着,按兵不动。
颜欢音朝成绩单的方向抬下巴:“你不好奇?”
“不想去当肉饼。”
谢泽费尽千辛挤进去了,他眼神锁定下方,末尾找着他的名字,一路看过去,总分不堪入目,开学玩得太放肆了,成绩糊了。
谢泽抬头找林屿一,他的排名竟然升到了中上排,谢泽萎靡的精神徒然高涨,他的肩膀被后排的同学压着。
他不耐烦地抖了抖:“谁啊,压我肩膀了。”
后排同学:“好了好了,差不多看看得了,你站这地时间超了。”
谢泽脚牢牢扒着地面,旁边的人硬生生地挤他,他最后扫了眼第一排,三四个人推搡他,终究个人力量太薄弱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挤出去了。
林屿一低头看题,看出了点思路,正要动笔。卷子上落下阴影,从侧边而来。
谢泽报信道:“恭喜你林屿一,升位了。”
林屿一掀眼抬头看他:“你过去当肉饼了?”
颜欢音急切道:“看我的了吗?”
谢泽:“看了都看了,颜欢音你还是第一,林屿一中上排吧,好像是21名,差不多中间,偏上一点点。”
林屿一表面波澜不惊,内心百花盛开,这一个月来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哦,谢了,多少分看了吗?”
“没看着,被挤出来了。”
林屿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辛苦了,兄弟。我免费带你逆袭。”
谢泽摆了摆手:“不想学,没打算正儿八经,条条大路通罗马,学习不是唯一通往罗马的道路。”
颜欢音出声:“但学习是捷径。”
谢泽:“不认为有捷径,每一条路都难,难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林屿一脚踩在桌上横梁上,脚勾着向前拉,手撑在他桌上的颜欢音一惊,脚后撤步。
林屿一:“你们俩突然聊得那么高深,听得我头疼。”他推了推谢泽腹部,“你走吧,我学习。”
谢泽:“啧,用完我就撇开了。”
刚才的思路被打断,林屿一只得重新看题,一想到成绩提升了,林屿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头埋地很低,大拇指抵在颧骨上,手指挡住嘴,避免让颜欢音看着他因这件小事而高兴地合不拢嘴。
林屿一,成绩有进步。颜欢音也松了一口气,她之前跟钱静保证过,要帮林屿一一把,让他考得不那么惨烈。
现在实现了,颜欢音一块压力落下了。
“雨衣,真棒。”颜欢音夸奖道。
“你夸我怎么跟夸小孩似的。”
颜欢音语气一转:“你真tm牛逼,这样呢?”
“闭嘴,别夸了。”
徐栀温这两天生病,她说她感染的诺如病毒,上吐下泻。月考也没来考,颜欢音想去看望看望她,被她谢绝了,她怕颜欢音也同样中枪。
颜欢音这两天暂时没了饭搭子,在校独自去吃饭。
晚饭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雨来得突然,估计着也就下一阵子,颜欢音没带伞,教学楼离着食堂还有段距离。
再加上徐栀温不在,在高中里,随处可见成群结伴的人,几乎没有落单的人。自己一人尴尬难免。
下课铃声响了。
颜欢音索性不理会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扑通趴在桌子,酝酿睡意,准备小眠会。
谢泽兔子般蹿到林屿一身边:“走吃饭去。”
林屿一:“有伞吗?”
谢泽摊了摊手:“没有。”
“你去跟老张一伙去吧,我不去了。”
“男子汉大丈夫,被这点毛毛雨吓着了?你不去拉倒,我先跑了。”
林屿一望向窗外,细密的雨连成线自天空垂落,天空蒙了层灰布般,窗户上糊了层水珠。
……这算中雨了吧。
林屿一腿晃动了下桌子,颜欢音的桌子连带着一起晃了下。
颜欢音头抬离臂弯:“你不吃饭?”
“下雨。”
“你都自带雨衣,还怕下雨。”
什么乱七八遭的。“你睡糊涂了?”
“你叫雨衣啊。”颜欢音朝林屿一漏出八颗白亮的牙齿。
“天气还没转暖,别讲冷笑话。”林屿一搓了搓胳膊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
林屿一看着他搭在椅子背上的pu皮外套若有所思:“要不你去给我个饭吧。”
颜欢音掏了掏耳朵:“什么?你让我冒雨?”
林屿一拎起外套:“给你我的外套,你披着去吧。”
“你怎么不去。”
林屿一望向窗外的雨,挑眉道:“那一起?”
颜欢音自打被误抓了一次谈恋爱,再也不敢造次了,和林屿一并肩走路时都要三思而行。
“还想再被抓吗?”
“都澄清了。”
颜欢音托腮看向窗外如银针般垂落的雨:“拉倒吧。”颜欢音睨了林屿一一眼:“你很饿?”
“不饿。”
“待教室学习吧。”颜欢音抬头看表,“又到了仅剩饭渣的时候了。”
颜欢音翻开笔记本,细雨朦胧,天空由深灰色转墨黑,教室灯光亮得晃眼。
她轻轻开口道:“你加油,考个本科,考上那所学校。”
颜欢音和林屿一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所学校里,幸运地话能分到一个班里,两人虽然不是无时无刻地黏在一起,但总有一股神奇的引力,让他俩靠近。
可能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缘故,可能是父母之间关系好带出来的。
林屿一手转着笔,闻言收笔按在桌上:“看情况吧,争取。”
颜欢音左手勾着发梢,右手握笔,眼看笔记本:“考上,咱俩还能出去时不时地出去玩。”
人的心情总是容易被环境影响,阴雨天带得人忧郁了起来。
林屿一修长的手指再次勾起笔来,在虎口上转动:“你想我考上?”
“还行吧,百分之五六吧。”
林屿一轻哼了声:“这么少。”
“百分之七十,总可以了吧”颜欢音翻了一页笔记本,“算了,百分之七十五。”
林屿一低笑出声:“行,我尽百分之七十五的努力去考这所学校。”
颜欢音重重合上笔记本,“啪”纸页相撞:“算了,我承认百分百想。”
颜欢音对大学生活既憧憬又害怕,憧憬大学生活的自由无束,害怕大学里中的人际关系,离家太远想念父母,心像被挖了一角,若这时能有亲近的人在身边,那会大不相同。
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颜欢音现在上这些有些早了,每当她学得倦乏时,她会想象自己考上理想大学的欢欣雀跃,一下如同打兴奋剂似的,她又能向前奔跑了。
当然,重复会产生厌烦,她再次向前奔跑,累了再幻想,幻想着大学的生活,学习文科养成的正反两方面的辩证思维,影响着她,凡事从两方面思考。
幻想着美好,害怕着未知。
林屿一纯粹黑漆漆的眼眸掀起令人难以察觉的波澜,他声线淡而坚定道:“我会尽百分百的努力。”
“一言为定哦。”
颜欢音撕下张本子纸,在上面写着:林屿一答应颜欢音必考上岭北财商学院。
承诺人后面空着。承诺人承诺对象:颜欢音。
“签上字。”
林屿一一字不落地读完:“又玩这么幼稚的,考上看运气,我不敢打包票。”
林屿一推回纸张,毫无重量的纸滑落到地面,白纸翩飞。
颜欢音弯腰捡起纸,重重拍在桌上,手拍得生疼:“越努力越幸运,你平日努力,考试时运气肯定跟随着你。”她气势汹汹道:“你签不签!”
林屿一虽然对颜欢音刚才那番让人云里雾里的话语持疑,但他还是潇洒地签下了名字。
反正没写处罚,他保证会努力,至于结果由上天而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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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日子枯燥无味,整日在各种各样的知识点中打转,黑板右上角写着距离高考还剩的天数,教室前后都张贴着红色大字励志语,教室外墙上贴着目标卡。
日子一天天地消失,颜欢音每日快节奏的生活,跑去食堂跑去厕所,放学快速回家,吃完饭立马做题,做完题睡觉。
唯有吃饭,她慢悠悠,吃快了肚子第一个不乐意,再者容易噎着。
手机兄除了用来查学习资料和偶尔聊聊天外,其余时间躺在冷宫里。
林屿一自打听到颜欢音也想让他考那所大学,他才真正痛下决心奋发图强,承载着两个人的心愿,给了他彻头彻尾,不停歇的动力。
他上学不再拿手机,备着时不时地偷看一眼,从上课到自习,整个人一百八十度大变样,尽管寒假回来时,他就有所改变。
当时只改变了四成,这次他改变了近九成。
吉他也暂时搁置了。
转眼间,来到了一模,天气彻底回暖,穿上了单长袖,棉袄洗干净挂回衣橱里,等待着再一个冬季。
很多人说一模与最终成绩会大差不差,颜欢音将一模置于首位。
考前桌洞桌面的书全都要搬到教室外或者锁进厨柜里。
橱柜空间不足,徐栀温抱着摞书本路过颜欢音:“音音,我先摞墙边了,给你占个位置,你到时候摞我边上。找书还好找。”
颜欢音:“嗯,好!我马上收拾完了。”
学校留出大课间来给学生们收拾东西,整理考场,大课间过后还有一节课,颜欢音留下等会要上数学课需要的东西,和晚自习时需要的材料。
其余的课本通通摞在一起,撸起袖子,深呼吸蓄力抱起,手腕处的筋凸起,林屿一蹲在地上,眼瞅桌洞里堆得密不透风的书本,他还没开始整理。
颜欢音侧头朝林屿一扬扬下巴:“我桌上上还有五本,你给我摞上来吧。”
颜欢音细长的胳膊因用力绷得笔直,仔细看胳膊还在微微发颤。
林屿一站起来,抖了抖微麻的腿,左手握着两本,右手握着三本:“再堆,你的竹节细胳膊得折了。”
高耸的书本挡住了颜欢音视线,她侧着头看路:“谢了,还有我瘦而有力好吗?”
走廊里人挤人,空气里弥漫着股灰尘与木屑混杂的味道,颜欢音后颈起了汗,到了目的地,颜欢音轻轻发下书本们,长吁一口气,抖动发酸的胳膊,扭了扭肩膀。
林屿一将剩下的五本书摞上,书堆摇摇欲坠,颜欢音理了理突出的书,旁边有人搬来了书,夹在两堆书中间,摇晃的书堆稳稳立住了。
晚自习前两节背书,后两节自习,为了考试桌子罗列成了单人单桌。
颜欢音和林屿一成了前后桌。
颜欢音在前,他在后。林屿一的脚向来不老实,颜欢音身后更甚,他脚抵着颜欢音的椅子腿,抖腿时连带着椅子也晃。
颜欢音蹙眉扭头,不耐烦道:“想吸引我的注意是吗?男人。”
?
“哦!”林屿一撤腿,“不惜。”
放学回家,颜欢音洗漱完,照例看一眼手机消息,像古代批阅奏折的皇帝,有消息给回回,没消息安心学习。
今晚林屿一竟给她发消息了,最近拼劲全力准备一模,两人聊天界面许久未更新了。
雨衣:加油,别紧张。
颜欢音考前心态稳如泰山,再加之往日的题海战术,早已磨灭了她对考试的畏惧与紧张。
元气巧克力:谢谢你,你好好考,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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