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下车,赵桦烟坐在座位上一时没动,等看到前面的程恪臣下去,才起身准备离开。
校门口乌泱泱的学生,也是出于刻意地不关注,赵桦烟进校门时,程恪臣的身影早已不见。
她没急着去教室,而是直奔食堂。
食堂一楼只开放两三个窗口,里面吃饭的人不多。
赵桦烟打了碗油泼面,坐在餐桌上埋头吃起来。
季节的变化往往在悄无声息中完成,稍不注意,再回神,天黑得比之前快了。
吃完一碗,赵桦烟又去买了一碗,一样的油泼面。
她的位置前方,抬头就能看见食堂外面渐晚的天色。
浓烈的红墨倾洒在天际,整个校园沐浴在这层光里,很快,亮色被暗淡渐渐吞噬。
赵桦烟目不斜视地走在去教学楼的干净道路上,注意到路灯亮起来。
淡橙色的灯晕散开,一只白色的飞蛾撞在圆形的灯泡上,随机扑腾着翅膀飞向旁边的黑色雕花围栏。
这里是校园西南角外面,隔着一堵墙,里面是老师们停车的地方,外面是两三米宽的人行道。
陈回穿着连帽衫,帽子里的脸瘦长,手在空中比试。
“我发消息给你,你没回,后来发现被你删除了,再联系都没联系上你,也只好来你学校找你。”
陈回发现面前的人似乎没在听他说话,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顿一下,像在竭力试图做着什么尝试:“你记不得我了,初中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那又如何。”
久久没说话的人撩眼看过来,细长的眼睛一如过去那般,冷锐没有温度。
陈回后背不自禁地生出一丝冷汗,他咽咽唾沫,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话说清楚。
“我猜你忘了,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一次找到你,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程恪臣伸伸脖子:“不帮。”
他抬脚转身要走,“以后少来烦我。”
这性格真是一如既往地操蛋,一如既往地……让人无名火冒起。
陈回一改先前求人办事的样子,冷嗤一声:“怎么?你以为你成绩变好,上一个好学校,就真当自己是个好学生了?”
陈回往前走几步,嘲弄的笑,“以前的烂事做得那么多,现在想翻篇就翻篇,果然有个好父母就是好啊。”
“烂事?”程恪臣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我记性的确不好,不如你跟我说说?”
一看他混不在乎,半点未被他言语刺激到,依旧一副拽的不行,高高在上的样子,陈回心里深处就嫉妒得发狂。
他嘴角抽动:“抽烟喝酒打架闹事不算?”
程恪臣站住:“我现在也做,如何呢?”
陈回一时语塞,他以为程恪臣会在乎现在自己的声誉,有所改变,毕竟他口中程恪臣做的那些事,基本没听当初一起玩的兄弟提起过了。
大家当程恪臣“改邪归正”,结果人家压根不在乎,也不觉得曾经那样的他就是不堪的存在。
他有所收敛,无关任何人,任何事,纯粹因为想做,便就这样去做,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人的眼光和评价。
好生自由随性。
陈回脸部肌肉很僵硬,在发现无论说什么话,对于程恪臣都无懈可击时,他生出一种泄气,如一条颇有些狼狈的败家犬,放下自尊主动低头。
“我听说你舅舅是市公安局局长,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关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程恪臣语气不耐烦:“哪件事?”
“就是,”陈回左右看了眼周围,“挖人器官那桩新闻。”
程恪臣目光落在陈回脸上:“你想打听什么?”
陈回扯唇笑一下:“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害怕呗,我也怕那些犯罪分子挖到我头上啊,你不怕?”
他一副自认为很合理的样子,“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进展,锁定犯罪嫌疑人有没有之类的,才能安心睡个觉嘛,这段时间,我都不敢出去玩,就担心碰着那些人。”
结果他说完,程恪臣那双眼睛依旧盯着他,一声未吭。
陈回心下百转千回:“你……心情不好?”
他目光没有躲闪,适时地露出几分疑惑,丝滑地转移话题。
从陈回在荟萃中学校门口堵住程恪臣,借一步说话,来到这里,交谈完至今。
如果陈回都没觉察出来,未免太过迟钝。
比起说程恪臣是心情不好,更像是某种不爽,整个人透着几分燥郁和难得一见的不在状态。
陈回心里可算是舒坦一半,或者说,看到程恪臣不再是丝毫不为一切触动,冷漠薄情的样子,这样也会像他们那般,有不满意,生活受阻,不再一帆风顺的情况,可太让他爽快了。
他忘记来的目的,或者说,在来时,心里就有答案,如今不过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还有嫉妒心作祟,想看看程恪臣现状,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个“笑话”。
现在笑话找到了。
“哎,”陈回佯装和人很熟稔的样子,假意关心,“你最近身上发生……呃!”
在闷沉的一声响之前,身体先感应到的是后颈处铁箍一样,完全压制的恐怖力量。
陈回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跟前男生单手掼到旁边铁栏上。
他脸颊蹭下不少铁锈,火辣的痛感一下传至全身,恍惚间,肢体完全麻痹。
陈回闷哼一声,试图挣扎,他右臂被程恪臣另一只手压住,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左手反过去抓住拿只钳制在自己后颈的手,作用甚微。
他额头青筋直冒,脸色涨红,使尽浑身解数想起身,后颈上那几根手指忽然捏紧,向下释放力道。
耳侧是男生冷鸷的嗓音:“你想打架?”
“艹,你放开我。”因脸被压得变形,不留有一丝空隙,他的话音含糊,说得艰难。
在这一刻,脑海自动回忆起初二那年,陈回第一次见校外程恪臣打架的样子。
他从来没遇着这样的人,像个亡命徒。
雨下的那般大,程恪臣如草原上只知道厮杀的野兽,拥有着超绝的肢体力量和灵敏度,和一伙拿着钢管的社会混混纠缠在一起。
场面极度地激烈,程恪臣以少胜多,硬是成功从雨幕站着走出来……
他恶霸的名称一炮打响,人人避之不及。
陈回现在回忆起那双黑发下的眼睛,仍旧胆寒的程度。
怎么会有人不知痛一般,只知道进攻和“厮杀”。
不会有人,只有怪物。
兴许是他低调太多,收敛的时间太长,陈回忘了,风平浪静,从来不会用来形容程恪臣。
陈回理智占据智商高地,他内心生出不甘,但不得不妥协,因为他坚信,如果他真惹怒程恪臣。
这个怪物会毫不手软送他下黄泉路。
他自认为自己很烂,但他尚且有顾虑的地方。
程恪臣不是,他就是这么个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冷血无情的人。
一块石头碰上更硬的,只会损失严重,不值得。
陈回想通了,他姑且压下心底的不平:“我保证,再也不来烦你了,今天这事,是我唐突,对不住。”
程恪臣松开手。
陈回头也没回地朝前方黑夜走去。
他不信,一个人当真就这么无坚不摧。
现在没有软肋,不代表未来没有……
人走后,程恪臣盯着空中自己的掌心看,眉心拧紧。
—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赵桦烟被班主任老黄叫到办公室。
外面走廊安静,里头也寂静,所以在听到老黄说那句话时,她愣在原地。
“我那天经过安山区派出所嘛,当时坐在车里,也只远远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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