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程序员依言在雕像前静立,突然间,他感到胳膊传来剧痛,仿佛那里正贴着块烧红的烙铁。
痛感极其真实和强烈,让他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了出来。
见男人近乎神经质地将自己的左臂翻来覆去查看,村长笑着安抚道,这意味着程序员被神注意到、并被赐予了印记,危机时刻可以得到一次庇护从而不至于丧命。
前者抱着胳膊眼神呆滞,恍若未闻。一个无色人扶着他下祭坛,到旁边坐下歇息。
程序员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让人们萌生退意,大家纷纷询问“印记”有何副作用,能否不要。
看出大家的抗拒,老人解释道:“如今不太平,你们初来乍到,许多事不懂,村里担心没法面面俱到,才忍痛割爱。不过,我们尊重客人意愿……毕竟印记数量有限,一年就那么点儿,平时我们都是能省则省。”
听村长这么一说,竟还是幸存者占了便宜。
只是痛一痛就能变相额外多条命,仔细想是挺划算。其余人顿时没意见了,老实排队。
第二个轮到近视女。
她直言自己怕痛,想先稍等片刻做心理准备。后面有谁等不及,可以越过她直接开始。
即便存了占便宜的心思,大家也想多观望观望,闻言纷纷通情达理地表示“不急”“愿意等”。
见一切照旧,心里不安之余,韩琵环视四周,同样注意到了围观村民的异样,眉头因此逐渐皱成了个“川”字型。
他脑中反复回忆着无色人这两天的言行。
相信一个人时,怎样都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一旦心生疑虑,无论多合理的举动总可以找到挑刺角度。即便无比希望村民心存善意,且有好感滤镜加持,韩琵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忽视对方行为里的种种逻辑矛盾。
就好比现在,快断粮还被外人用掉几个保命符,你们在开心些什么呢?
这一反常现象成了压死他心中信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犹豫再三,花发胖子终于狠下心,把对方的标签从“好人”改成了“骗子”。
可这样一来,骗子嘴里的话,连标点符号的真实性都要打上疑问。
于是,男青年压着嗓子问:“咱们真上祭坛吗?万一这印记是坑人的呢。”
同伴终于态度明确地站队,褚知白顿时散去不少烦恼。
“恐怕由不得我们,这么多村民在场,强绑都行。”大叔表情凝重。
看似围观,实则没准是监视。这时候唱反调,不是明摆着把自己打成焦点吗。
“或者咱们提醒一下另外四位,一起想想对策?”男生眼睛瞟向前方浑然不觉、甚至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同伴。
褚知白苦笑:“也得有人信啊。”
早上,趁无色人没来,陪伴两位女生期间,她曾探过对方口风。
仅仅只是含蓄表示自己觉得村民的一些行为有点奇怪,近视女就已经不爽她的话里有话了。
对方扭过脸,语气硬邦邦道如果没有无色人大家早死了,自己不是个没良心的人。学生妹讲不了话,却也将手搭上近视女的腿,表示赞同。
然后二人便不再搭理没良心的褚某人,气氛一直僵持着,直到无色人到场。
褚知白没有读心术,哪里知道自己的支援反倒让近视女与她生了嫌隙。
近视女牢记着塔罗给的忠告——“看似是朋友,实则会害你”,并从醒来后就一直试图对号入座。
女人扪心自问,放在平时,自己一定会被黑发姑娘的义气行为感动,托付信任……看来预言说的就是这人了。
既然锁定目标,一切和对方反着来就好了。虽然近视女是觉得无色人们略不寻常,可一旦褚知白也这么说,那他们一定是好的。
不怕脾气坏的好人,就怕装好人的坏人。
韩琵和大叔同样不知内情,听完黑发姑娘的讲述后不由沉默。
最好说话的三个人里,一个刚才已经栽了,两个铁了心立场不同,其他人就更不用去试探了。
片刻,男生闷闷开口:“不怕你生气,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你疑神疑鬼。”
只是珍惜这段友谊,不便直言罢了。
现在回想,韩琵觉得自己真是心盲眼瞎。
“我不生气,你即便不信也实打实地配合了我的想法,谢谢你。”
没想到女生是这样的反应,韩琵顿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乱七八糟地炸成了一朵烟花,鼻头也有点莫名发酸。这种悸动无关风花雪月,更多的是一种想追随对方到天涯海角的由衷渴望。
韩琵突然有点理解,古人为什么会有“士为知己者死”这种行为了。
对褚知白而言,韩琵的质疑行为很正常。感激是种强烈的情绪,让人思考问题时自带立场偏差。这时候,她那套洗脑经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大脑反复接受明示,绝不允许理智给情绪让步。
花发胖子路上虽然念了一会儿,到底时间太短,没有深入心底。
“老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谁都知道,”想到自家闺女被念叨时总是乖乖应和的模样,大叔表情柔和,内心莫名泛起作为家长的欣慰,“但能不能及时察觉不对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小褚你很不错,叫人放心。”
能教成这样,想必这姑娘的家人很爱她,费了不少心思。
然而现在不是抱团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时候,言归正传。
走不掉但又不想上,三人急需一个应对方案。
这会儿近视女已经接受烙印,因长时间不眨眼,她眼睛干涩得眼泪直淌,且方才同样不可避免地痛呼了一声。见状,双生子中的弟弟犯了难,他实在没法保持那么久不眨眼。
老人让少年稍安勿躁,道注视时长满足即可,不一定非得一次性连续做到。
听了这话,褚知白突然福至心灵。
她悄悄建议二人:不如等站住了就把眼睛闭上,别看。
反正大家挨个上去,面前除了那雕像空无一人,装样子不会被发现。为了防止小老头多报时间,一秒都不给最为稳妥。
雕像是眼睛模样,非得叫人眼睛对眼睛,而不是烧香、摸一摸或者行礼等祈福方式,比起巧合,褚知白更倾向认为这里面有讲究。
至于实际效果如何,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韩琵上去站定,不一会儿就发出夸张的呐喊。待他下台,和褚知白擦肩而过之际,男青年朝她快速眨眨眼。
当心里默数到三十,痛感却并未如约而至时,黑发姑娘知道,自己歪打正着赌对了。
她压抑着兴奋,模仿前面几人的样子,假装颇为难受地嚎了一嗓子。
出发前,大叔左顾右盼,将掌心的东西快速塞到褚知白口袋里。
“褚丫头,东西你先替叔收着,等咱们安全离开这地方了,你再还给叔;要是中途叔有了点三长两短……那就送你了罢。”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凄凉的笑。
站在一旁的韩琵没说什么,只是在大叔肩头稍稍拍了拍,表示自己会照应他。
待大部队离开后,褚知白悄悄走到僻静角落,借繁密的树枝作掩护,查看对方托付之物。
那是枚深红的平安结,半新不旧,但很干净,四周夹以金线编织,穗子上方串了个小小的碧色圆玉佩,刻有“爸爸永远平安”的字样。
黑发姑娘轻抚物件,确认无人盯着自己这边后,将它和相片一道藏在风衣内兜。然后装作一直在认真挑选的样子,折了根细树枝将自己的长发盘起。
……
韩琵身体前倾,手臂伸出,用棍子在附近半人高的草丛里仔细赶了赶,见没动静,这才谨慎地跨进去。
讨厌的虫子在他耳边嗡嗡不断,看不清、抓不住又轰不走,让他烦得很。
幽深的树林遮天蔽日,里头时不时传来咕咕呱呱的各种动物叫声,叫人走得提心吊胆。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一出生就是牛马。
无色人给双生子配了弓箭,却只给他们三人一人一根棍子,说他们没有打猎经验,拿刀没准会误伤自己人,就负责去钻密林找猎物吧。
这番言论让韩琵觉得自己受到了智力和能力上的双重侮辱,不由怀疑对方是不是想借机害死他们三个。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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