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月明星稀。
天愈渐黑沉后,头顶耀眼的星光便显得格外明亮。
至于那颗被两面包夹的小星,却是逐渐黯淡,近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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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刘恒下令,没过多久,整个崔府就被御林军围得是水泄不通。
这时,已从小太监处收到风声的崔明珏自是明白,他若今夜入宫恐难有命回,但星象已将今夜成败展现,他获胜离开的局面反倒更大些。
身为臣子,顺承帝的旨意他不能不应,如今也唯有多加警惕,走一步看一步了。
…
昏黑的天空下,崔府门前灯还未点,就被府外的火把照的火光通明。
立于崔府门前,刘恒见着蒋韩过来问道,“如何,那南宛细作可抓着了?”
蒋韩摇头,“除了流民所在的那片茅草屋,整座城都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半点细作人影,再这么下去,怕是连流民都不能放过。”
“如此,就辛苦蒋中尉了。”
嘴上虽说着劝慰的话,可刘恒却明白这城中哪有什么南宛细作,不过就是顺承帝编好用来抓捕寒林商的借口罢了。
然而,今日这计顺承帝虽下的果决,却不知有些事情的发生,总是会出乎人的预料。
正如御林军如何搜查,都查不到寒林商的踪迹那般,要想轻松拿捏住崔明珏,也必定不会那么简单。
因此当崔府门开后众人惊住了,只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崔明珏,而是前太子崔荣。
见着门内的崔荣,刘恒一时间连说话都打起了磕巴,“…大、大殿下,这宫门都下钥了,您怎得在这?”
“我与三弟许久不见,今日难得一叙,就忘了时辰。”
崔荣说这话时,瞧着府门外个个腰挎大刀的御林军,此刻他就算再迟钝,也多少发现了些不对劲。
“刘大人今夜倒是奇了,来府探望三弟而已,何须带这许多人,未免太劳师动众了。”
“探望……这、下官……”
被崔荣这般柔中带刺地呛了一句,刘恒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犹豫间,还是身侧的蒋韩及时出声,“大殿下不知,是陛下有令请三殿下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崔荣疑惑,“现已亥时,父皇怎会在这时让三弟入宫?”
刘恒讪笑,“这就不是咱们该知道的了。”
随即,他转头对迎面走来的崔明珏道,“所以,还请三殿下莫要耽误了时辰,以免惹得陛下不快。”
然而意外的是,崔明珏却没有拒绝,“也罢,父皇既此刻唤我,定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那我就去瞧瞧,也免得让父皇多等。”
本就觉出此事古怪的崔荣听他这般说,又哪肯放他一人入宫。
“若是大事,三弟此去必定凶险,为兄正巧也该回宫了,此番与你一道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崔明珏笑得满脸和善,“那便多谢大哥了。”
见此,刘恒却是急了,“大殿下,这陛下只传唤了三殿下一人,您若是去了……”
崔荣拧眉,“三弟是入宫,本殿是回宫,二者如何相同。怎么,刘大人这是想阻本殿回宫安歇吗?”
“不不不,您误会了,下官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哪敢扰您安歇。”
见一顶帽子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扣下来,刘恒哪敢再说些什么,当即侧身让行。
“二位殿下请。”
……
-
—清和殿—
“大殿下、三殿下求见!”
外头司殿太监的一声通传,让顺承帝迈开的步伐一下顿住了,“荣儿,他来做什么?”
因其心火燥热,在旁帮着打扇的小太监回,“许是御林军出宫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惊醒了大殿下吧。”
顺承帝没立即应声,左右踱了两步,“那便让他们一道进来吧,朕倒要瞧瞧这崔明珏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门边的太监颔首应了声是后,就忙转身通传去了。
世人皆知前太子崔荣虽整日游手好闲、玩物丧志,却在顺承帝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毕竟是长子,又颇有孝心,顺承帝自然对其多几分在意。只因于一个年迈的帝王而言,太子若是过于无能,有时反倒是件好事。
只是比起崔荣,崔明珏却更让他警惕。且不提孝心是否为真,就单论起心机城府,太子几乎是头脑空空,被人拿捏算计,实在是常有的事。
尤其是在崔明珏面前,他要是能在算计过后,还留有命活,都算崔明珏手下留情了。
…
因是一前一后迈入的清和殿,秉着长幼有序的规矩,崔明珏毫无疑问居于崔荣之后行的礼。
然而,顺承帝却刻意忽视了他,转而扶起了前头的崔荣。
“如今春寒未消,你怎的就出宫了,要是路上受了寒,你母后可就得担心的多念叨你几句了。”
顺势起身的崔荣瞧着顺承帝面上神情不似发怒,心中忐忑渐消,笑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最近日日骑射,身子可是比从前健朗多了,连母后都说儿臣骑射练得不错。”
拍拍崔荣的肩,顺承帝说,“你母后当年可是一巾帼英雄,她若说不错,那必定很好了。”
只是说起骑射,崔荣就不免想到略胜自己一筹的崔荷玉,面色不由得黯淡几分。
但念起唯一的三弟崔明珏,他转头又打起了精神,“只是父皇,现已近子时,您却还未歇,寻三弟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身后早已从容起身,却听自己被提及的崔明珏抬眸。
因崔荣在旁而无法做些什么的顺承帝一笑,“是有大事宣布,只不过是好事。”
见顺承帝瞥向崔荣的目光,崔明珏隐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二人就听顺承帝说了句,“朕决定,再立荣儿为太子,传位诏令已备好,若哪日朕殡天,荣儿,你将是当之无愧的下任帝王。”
顺承帝这一决定来的突然,引得他们一人惊讶出声,一人沉默俯首。
“父皇……这、儿臣多谢父皇!”
从前对于这太子位,崔荣一贯只觉麻烦。可自打上回被废除后,他才明了一国储君与寻常皇子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恭贺大哥再登太子位。”崔明珏在旁道贺,可右手紧掐的手心却证明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崔明珏想过顺承帝为了活命,会对自己起杀心,可他却没猜到对方会选择在这时候再立崔荣为太子。
而他这么做的结果便是,若三日后顺承帝当真身死,那么仅凭这道传位诏书,崔荣就可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到那时就一切都晚了,又岂能容得下崔明珏再做什么。
再立太子的事一旦被敲定,几个时辰后在朝堂之上的大小官员,便会将这消息传的满城皆知。
对于这事,显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直到崔明珏离去,顺承帝依旧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
这回博弈,顺承帝虽然忧患未除,却也算勉强胜了一局。只是三日的期限终究如一柄利刃,悬于他心间,令他时刻惴惴不安。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话说的倒是贴切。即便是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若是不做的干脆利落些,到头来,人头落地的就该是自己了。”
跟着顺承帝的步伐一步步爬上高楼,小太监被他面上神情吓得冷汗涔涔,他总觉得今夜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直至他爬上高楼,瞧见了上边放着的一张弓,及十来支利箭,才明了顺承帝方才那话的意思。
“……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立于高楼上,顺承帝挽起大弓先是试探着拉开弓弦,随即才拾起一支箭来,将其对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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