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到一半戛然而止的惨叫声,被掐住喉咙的漏气声,重物砸下的响声。
寒风吹来,像是有血雨扑在脸上,血腥气浓得散不开。
齐映月死命咬着牙,咯咯打颤,却听话的没有睁开眼,耳朵却更灵敏。每一丝声音,清晰可闻。
男子压抑的几声喘息之后,轻笑出声:“借我靠一靠啊,一会就好。”
冰凉的身躯靠了过来,齐映月就是不看他,也能想到他嘴角带着戏谑,惨白的脸没有血色,却依旧骄傲。
过了一小会,也许很久,齐映月已说不清楚。男子站直了身体,习惯性下令:“他们等不到人回去,会很快找来,我守在这里,你回屋去吧。逃是逃不了的,如果我活着,你们能活,如果我死了.....”
他语气惆怅,带着无尽的遗憾:“你们也逃不过,所以,我会尽量不死。”
齐映月再也忍不住,猛然睁开了眼。地上躺着中年男子与黑衣人两具尸身,青石地面上,蔓延着大团的血迹。
男子脸色白得发青,只脸颊两团不正常的红,眼眶也通红充血,腰部衣衫濡湿,发梢有血滴下来,脸上的惋惜来不及散去,妖冶又诡异。
男子见她不听话,长眉微皱:“快进去,你虽是凶姑娘,这般血腥的场景,还是少看为好。”
齐映月拼命屏住呼吸,转身跑向灶房,拖了磨得锋利的菜刀与剔骨刀跑到大门边,垫了垫手上的刀,将剔骨刀递了过去。
男子神色意外,接过剔骨刀,好整以暇打量着齐映月。
齐映月眼神坚定,本来白皙秀丽的脸庞,神色肃然,温婉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双手调整着刀柄,也不看男子,只死死盯着大门。
“你说过,如果你死了,我与阿爹也活不了,我不问你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问你来路,只拜托你不要死。我也不想死,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就只能别人死,我们要活下去。我用惯了菜刀,能砍一刀是一刀,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死。”
话虽如此,平时杀鸡都由齐昇动手,更何况杀人,齐映月双手抖如筛糠,几乎连刀都握不稳。
男子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搭在了齐映月手腕上,些许用力一握。
齐映月抬眸看去,男子朝她微点头,难得鼓励地朝她笑,她奇异般平静下来,转过头,摆好姿势盯住了大门。
男子又笑,将她拉到了身后:“别碍事,到后面去。”
齐映月瞪着他高大的背影,仿佛身后长了眼睛般,他说道:“不许在背后骂人啊。”
虽说在警告,语气却没什么威慑力,齐映月不怕他,因为他们现在是并肩战斗的同伴。
风呼呼刮着,吹得头顶的乌云翻卷。齐映月全神贯注盯着大门,伸长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感觉不到半点冷。
男子不经意回头望了她一眼,脚步微移,往风吹来的方向挡了挡。
等了约小半个时辰,四下除了风,依旧安静如昔。
男子猛地撑住门,痛苦闷哼几声,转头朝齐映月哑声说道:“应当没事了,你进去,这里我来收拾清理。”
齐映月仿若未闻,一动不动站着。
男子迟疑地看着她片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齐映月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腿里,肩膀耸动无声哭泣。
男子神色复杂看着她,难得手足无措:“你杀人都不怕,现在没事了,你哭什么?”
齐映月这两天受的委屈担忧害怕,一下爆发,抬起头红着眼冲他说道:“你懂什么?我与阿爹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就是因为好心救了你,差点连命都没了。家里就只有两把刀,要是拿来杀了人,哪还能用来切菜!”
男子万万没想到,齐映月舍不得两把刀。他瞠目结舌看着她,无语至极。
见到男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齐映月又哭过一场,全身舒畅了许多,她站起身,伸手说道:“刀还给我!”
男子默默将剔骨刀递过去,齐映月接过来,斜了他一眼:“没有刀,你就喝白水吧!”
男子偏开头,忍笑没有说话。齐映月发泄完,看着地上的尸身,脸上又浮起了忧色:“他们怎么办?”
“扔了。”男子轻描淡写说了,见齐映月瞪圆的双眼,补充了一句:“你想要给他们办丧事厚葬的话,我也不反对。”
齐映月板起脸,气咻咻回了灶房。看着屋里被翻得乱糟糟的柜子,打碎的碗碟,她靠在灶台上,瞬间冷静了下来。
男子身手了得,又坚韧得如悬崖峭壁的青松。以着他的本事,在中年男子第二次回来时,完全可以躲开。
他们萍水相逢,虽说是她救了他,事情都是因为他而起,如若他被镇里别家搭救了,他们一样会闯进每家来搜。中年男子对她起了歹意,照样不会放过她。
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却留下来救了她。说起来,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两两相抵,谁也不欠谁。
男子腰间的那团深色血印,他好几次快撑不住虚弱的模样,在齐映月眼前不断浮现。
外面院子一阵窸窣声,齐映月没有出去看,她飞快收拾了下,洗锅加水点火,熬了碗浓浓的驱寒药汤。
打了热水,再灌了个汤婆子,一并装好走出灶间,瞄了眼大门口,男子不在,两具尸身也已经不见了。
进去卧房,男子躺在床上,裹着被褥仰躺着,看上去好似没了声息。
她吓得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伸手往他鼻下一探,微热的呼吸传到手上,她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男子已经睁开眼,不悦盯着她,哼了一声。
齐映月当没听见,把汤婆子放在他手边:“你流了不少血,家里没有多的被褥,放着能暖和不少。”
男子嫌弃地看着汤婆子:“又不是七老八十,哪用得着这玩意!”
齐映月不理会他,转身去将布巾在热水里拧了,走回床边递过去,汤婆子已不在原处。她顿了下,淡然收回了目光。
男子垂下眼帘,接过热布巾擦拭了手脸。齐映月拿了干爽的衣衫出来,说道:“阿爹就剩下这么一套衣衫了,先前你染上血的衣衫还没有清洗,如果这套衣衫再弄脏,你就只能忍着了,我家贫,没银子去做新衣衫。”
说完,她没管男子的反应,走到了外面书房。卧房里先是安静,一会后传来了些许的响动。
齐映月暗自摇摇头,收拾起先前收到一半的纸笔,等卧房动静停下来,她走了进去,拿了药汤递给他:“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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