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却不知她们的想法,她此行无非是给长夏送个账房监管,理一理提成。鼓励长夏努力工作,她好继续进账。
早在沈砚入京时,昌武帝念及故人,特赐公爵之位,赏赐万户,每年朝堂依旧封赏。本不合规矩与礼法,但以昌武帝之威势,满殿朝臣只能捏着鼻子认下。等昌武帝病逝,朝臣正准备进言,沈砚御前斩马、一战成名,新帝正愁无人可用,命她组建锦衣卫,朝臣只得看着沈砚一步步做大。
而除却组建锦衣卫,剩下的钱与庄子、田宅全被沈砚压着,多年未动。
沈砚生性简朴,对外物不甚在意,以前她从没觉钱不够用,如今将要用时,发现钱财若流水,稍微透一点下去,哗哗地不见了。
长夏正在院中练舞,见沈砚过来,束手束脚地走过去:“指挥使大人怎么来了?”
沈砚:“来收钱。”
她看见长夏将银子递给自己时,委屈得犹如与亲生父母分离的幼童,万般无奈痛楚。
一千五百两银子,每一块都闪烁着晶莹的亮光,沈砚将五分之一拨到长夏那边,“酬金。挣满三千两后,每三两你拿一两。”
听到这话,长夏仰首看向沈砚,眼中登时盛满了光,那是满满的银两闪烁的金银色彩。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三百两银子,不可置信道:“这些,都是我的?”
沈砚:“若不要,我拿回去。”
“指挥使大人听错了,我没有不要!”长夏赶紧接过,死死抱着那三百两银子,“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做事,为指挥使大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这话和谁学的?沈砚心中的疑惑一闪即逝。看她如同抱着自己小孩般抱着银子,道:“你那么小心作甚,以后还有更多。”
又上下扫了她一眼:“整日只穿这一套,没得丢公府的人,说我克扣你。改明去市坊做几套衣服。”
长夏犹豫好久,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道:“衣服钱,是指挥使大人出……还是我出?”
沈砚嗤笑:“我出,下个月是正旦,直接让绣娘过来,给你和府上其他人做春夏秋冬衣各四套,用不了几个钱。”
和筹备她的下一步计划比起,这做衣服的钱,仿佛大海和一滴水,沈砚已经对钱麻木了。
长夏欣喜若狂,怦然心动,她抿了抿唇,垂下头,又将银两推回沈砚那边,“筹备神机营需要钱,我的酬劳等明年再给我好了。”
沈砚惊讶:“你从何处得知?”
她在神机营四下走动,并非机密,只是料不到传到长夏耳中,长夏虽住府上,但沈砚确信自己手下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是谁告诉她?
果然,长夏下意识朝外边瞥了一眼,怯怯道:“我有位学生,她、她与我说的。我是不是不该问?”
沈砚笑起来:“你下次多问问。”
除却少部分泾渭分明者,朝中多是含糊不清作壁上观者,谁可笼络,谁不可笼络,一向是高深莫测的学问。
长夏这边,又给她提供了一条串联的线。
神机营在关外损失惨重,又从上到下被天子清理一番,已从昔年的京城三大营,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想重建神机营,大量的银钱投入、将领人才、严格的规章制度、朝中的鼎力相助,缺一不可。而第一关,钱,都到不齐,是以一直未重建。
至于神机营的将领人才,从关外覆灭,到现在,一直是每旬朝中争吵话题,吵到现在迟迟未定。
明日的争吵,想必会决定神机营花落谁家。沈砚暗暗想,但在这之前,她还需再理一理朝中各方势力。
初冬疏疏的阳光洒在街上,京城仿佛一夜入冬,泠泠的街道泛着寒意,连皇宫的飞檐斗角上都笼着一层霜。
沈砚踏过朱红长廊,去见姐姐时,一声清脆的“沈指挥使。”言笑晏晏。
沈砚扭过头,笑道:“殿下。”
正是当朝昭平公主,朱桦。
朱桦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个子如她母亲一般高,神色从容镇定许多,不复孩童时跳脱,唯独那双眼睛依旧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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