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戎州府衙,官吏武差们三三两两结伴上值。
姜鹤羽刚进侧门没走两步,就听得后面有人唤她。
“姜典药!”
她回过头,从一道过来的几人中认出打头之人,朝他拱拱手:“范录事。”又向另几位有些面熟的小吏点点头。
范录事拱手笑道:“姜典药,定亲大喜啊!来年大礼之时,定要上门讨杯酒喝。”
“多谢。”姜鹤羽也笑笑,“寒舍简陋,实不敢委屈了范录事。待来年修了新房,定然派人到贵府相邀。”
“甚好甚好。”范录事听到这些客套话,面上挂着的笑落下几分。
其实他也明白,以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实在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不过,他是真心想与她相交的,怎奈她待人向来亲疏有别。
本欲离开的姜鹤羽看他一眼,停下脚,还是多寒暄两句:“范录事这是……”
“嗐,”范录事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却舒坦了两分,压低声音道,“这不是长史那边……现下一堆事务都堆到了我们司马头上。司马整日焦头烂额,三天两头就去找刺史大人请示。可请示也没用啊,刺史大人两手一摊,万事不管。司马实在没办法,今日一大早直接在刺史大人面前闹了一通,这才得了几个其他值房的人来帮忙。”
他说着,指了指后面几人。
难怪何司马参加定亲宴那日愁得一张包子脸皱成一团,原是苦于要如何与魏刺史周旋。
姜鹤羽挑挑眉:“闹就有用?”
范录事无奈:“杯水车薪罢了。”他见姜鹤羽一脸若有所思,奇道,“姜典药也遇上麻烦事了?”
“是有一些。”姜鹤羽含糊其辞,“不如我也找刺史大人闹上一闹得了。”
范录事在脑中想象一番,将撒泼打滚的何司马的脸换成清冷肃正的姜典药,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典药说笑了。”
姜鹤羽可没说笑,她是真把这事当成件事来做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该如何找刺史大人闹事。范录事,告辞了。”
“……告辞。”
范录事身后的小吏抬眼,见他看着姜鹤羽的背影半天不动,好奇道:“录事,姜典药同谁定亲了?”
范录事回过神来,抿抿唇:“三营的江参军,姜典药的表兄。”
“啊?”小吏震惊张大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能定亲呢?”
范录事瞥他一眼:“他们为何不能定?”
小吏愣了愣,在范录事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总算转过弯来,讪讪一笑,干巴巴道:“呃,可以,没什么问题。”
其实也不怪这小吏一时糊涂,府衙中大部分人前几日听说此事时,也是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主要还是因为平日与姜鹤羽共事时,她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不卑不亢的待人态度,时常让他们下意识将她当作一个可信的上司,一个靠谱的同僚,亦或是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很难再联想到旁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去。
也就只有在刻意去想的时候,才会猛然意识到,原来她是一个女子;原来女子做起官来,与他们也并无什么不同。
.
魏府外书房。
魏刺史看着眼前这个执着地一次又一次追到府上的下属,愁得直挠头。
“鹤羽啊,不是我不批,只是你这银子要得实在是没道理啊!”
姜鹤羽毫不让步:“大人,预算方案上每一笔银钱的去处都写得很明晰。”
“我知道你那预算方案没问题。可你要钱理由立不住脚!”魏刺史狠狠皱眉,“你说他们在制什么能够增强战力的邪药,又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要本官如何相信你?这给出去的每一份钱,我都是要担责的!”
“药我确实暂时制不出来,但这很好推断。既是军中要用的药材,又非止血镇痛,反倒有几样在共用下有提神的功效,这难道还不够明晰么?”
姜鹤羽捏捏眉心,语气有些重,“大人,若是非得等下官将药制出来,或是等抓到对面的证据再做打算,就已然来不及了!”
魏刺史拍桌:“说到底,这还是你的一家之言!”
“此事黄掌药也可认可。”
“黄遇山是你手下的人,他的话不就等同于你的话?!”
姜鹤羽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大人的意思,这事没得转圜了?”
“怎么转圜?”魏刺史看她这梗着脖子的犟牛样,也跟着来气,“就一句话,没钱!你……”
“好,下官告退。”
姜鹤羽听完前半句,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倒让肚子里一堆话没骂出来的魏刺史卡了壳。
眼看着房门在眼前阖上,魏刺史动了动唇,想把人喊回来,又觉得丢面子,烦躁地踢一脚桌腿,反将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姜鹤羽出了门,面上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愤慨。
她拾起进屋前丢在门口的包袱,从中取出蒲团和茶具,以地为床,以阶为桌,找了个向阳的位置盘腿坐下,开始赏景煮茶。
小花园。
魏府老太太一脸惬意,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悠闲散步。绕过凉亭,隔着几个花坛,突然瞧见书房门口坐了个姑娘,登时大惊失色。
她拄着拐杖,晃晃悠悠急步赶到姜鹤羽身旁,努力挤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小娘子,你这是何故啊?”
姜鹤羽似有些意外般站起身,向这个同魏刺史有几分相像的老妇人见礼,“见过老夫人。某乃刺史大人治下医药司典药姜鹤羽,今日是来找大人议事的。”
老太太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官袍,登时大松一口气。
不是那个狗东西在外招惹的风流债打上门来就好。
“既是来议事,为何坐在此处,不进屋去?”老太太面上的笑意舒缓了不少。
“老夫人有所不知。”姜鹤羽愁容满面,“近日战事频频,医药司理当给各营补充必需药品。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作坊里原药告急,人手也不够,我等只能看着缺口干瞪眼。”
“那就找上官批银子呀!”老太太一脸不解,说到半截倏地反应过来,“刺史不批?”
“正是。”姜鹤羽苦笑,“不瞒老夫人您说,晚辈连前几日刚收到聘金都一并送去军药作坊了,也还是不够,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得将宅子都抵出去了。”
瞧瞧,瞧瞧,多好一个孩子!偌大一个戎州军,哪里是一家一人能供得起的?莫说她一个没根基的六品小官,就是他们魏家世代为官,也不敢轻易往身上揽。
她这个儿子,下半身管不住也就罢了,怎么连点本职工作都干不好,把手下人逼到这个地步!
老太太气得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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