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眠/文
晋江独家首发
你远在咫尺，我夸父追日。
——
早春二月，花红柳绿，位于北方的常旭市却还免不了一场料峭春寒。
姜桃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吊带裙，刚下飞机便感受到一股冷空气，被凉风吹得直哆嗦。
姜桃拉着行李箱停靠在大厅的一个粗大柱子旁，一只手搓着细白胳膊生热，一只手伸进挂在行李箱上的包里摸索。
刚拿出手机，还不及她主动拨号出去，她妈妈骆女士已经将电话打了过来。
姜桃滑动绿键，耳朵贴着手机，声音温软：“喂，妈妈，你在哪里呀？我在机场这边被吹得好冷。”
“我和你爸爸临时有事走不开，让阿肆去接你了。”电话里的骆女士顿了一下，可能是在看表，又说，“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你注意一下，他应该就在机场门口附近。”
“噢好，我看一下。”姜桃迟钝地点点头，往四周望去，边寻找边回复，“妈妈那我先挂了。”
电话被摁断，姜桃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拉起行李箱往门口走。
不远处，一个瘦高却不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他穿着白色方领衬衫和黑色长裤，长袖抿上去了一节，即便是休闲款，也衬得出他宽肩窄腰，比例优越。
几缕风吹拂而过，扬起他的些许碎发，姜桃凝神一看，立时就认出了他，远远冲他挥手，喊道：“阿肆，我在这里！”
沈肆似乎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停顿了几秒后才向她走来，一手接过她的粉色行李箱，靠在她右侧并肩而行。
姜桃想到他刚刚的一瞬茫然，便问他：“阿肆，你刚才不会是没认出我来吧？”
沈肆摇摇头说不是：“只是在确认。”
“确认什么？”姜桃边走边把双手自然背后，脸上挂笑，探头去看他。
沈肆先是看到她嘴角凹陷的梨涡，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到她的头发上，声调平淡，音质有着和倒春寒一样的冷感。
只听他说：“没想到你染了头发。”
“嘻嘻，怎么样？”姜桃捏出一撮在空中摇了摇，“淡粉色是不是特别漂亮？”
沈肆不置可否，问她：“骆阿姨知道么？”
“不知道。”姜桃迈着轻盈愉快的小步子，笑眼盈盈，“但是我妈妈不会管我的，她最宠我啦。”
闻言，沈肆忽然浅浅笑了一下，声音像融化的冰，削了冷淡，多了一层温润。
“那你如果被追着打，不要来我家躲。”
“什么啊？”姜桃往沈肆胳膊上拍了一下，“我都多大人了。”
沈肆这才又将视线放在她身上，虽然算起来她也已经二十七了，但岁月却没有削弱她一丝一毫的灵动和活泼，让她时至今日，仍如同十八九岁的少女一样鲜活明媚，即便顶着一头极显黑的粉色长卷发，皮肤也还是白的发光。
姜桃见他目光久久不移，像抓到证据急于对簿公堂一样，对着他说：“你看你看，连你这样对美女无感的人都多看了几眼，那说明我染的这个发色还是很漂亮的。”
沈肆不跟她辩白，由她随意发言，走到停车处时打开后备箱，先把挂着的包递到姜桃怀里，然后将沉重的行李箱轻松一提，安放在了车后。
姜桃接过包，看着这辆崭新的黑色沃尔沃S90，有点惊讶。
“你们医生工资有这么高么？你不是才工作两年。”
“不是我，”沈肆抬手将后备箱门合上，劲瘦的小臂受力，浅浅牵扯出几根青筋。
他步子从容，言语漠然，说：“是我舅舅。”
姜桃点点头，立马恍然，虽然他们一家不是教授就是医生，薪金水平一般，但沈肆舅舅是和她爸爸一样的商人，多年来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那给外甥顺手买辆车也就不足为奇了。
姜桃顺手搭上后车座的门，正要拉开时，却被沈肆喊住。
“坐前面。”
“啊？”姜桃没松手，有些纠结，“副驾驶我还是避嫌吧，你女朋友肯定会介意其他同性坐那里的。”
沈肆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薄白眼皮掀起，抬眼看她，问：“晕车很舒服么？”
姜桃人菜但嘴硬：“还…还行吧。”
但沈肆语气不容置喙，又说了一句：“坐前面。”
末了又轻轻补充一句：“放心，我没有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姜桃才安心地坐上了副驾驶位，刚一上车，就见沈肆朝她伸手，手里握着一个圆柱透明盒子，里面装着话梅。
还是她比较喜欢的盐津话梅。
姜桃的眼睛倏然变亮，她开心地接过来，一边扭开盖子，一边夸沈肆懂她。
捏起一颗喂进嘴里，梅子表层的一层薄薄盐霜先溶解在口腔中，咸甜酸三味交织，叫人口齿生津，已然忘记坐车带来的不适感。
见车子还未启动，姜桃含着梅子口齿不清地咕哝示意，换来的是沈肆的抬手一指。
她不明所以，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结果沈肆直接起身朝她倾了过来，抓住她右侧的安全带利落迅速地扣在左下方。
姜桃整个人像是卡了发条的玩偶，一动不动，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是刚刚沈肆倾身过来时被她嗅到的。
她的语言系统迟缓地被转动发条，在车子缓缓启动时问沈肆：“你喷香水了么？好香啊。”
“没有，”沈肆淡声说，“应该是在药房粘上的沉木香。”
“噢。”姜桃点点头，评价道：“闻起来还挺心旷神怡的。”
沈肆似乎被勾起了话欲，多跟她讲了一些沉香的特点，说它香气沉稳而持久，具有安神定志的作用，有助于平复情绪，心悸、失眠的人就可以采买这种药材来缓解症状。
姜桃受教地点点头，微微偏去一点目光看他，注意到他下眼皮有一丝浅浅的乌青，像是没睡好熬出来的。
就问：“那你怎么看起来像失眠一整晚的样子。”
她不禁逗笑道：“那看来，中药材的药效也很一般嘛，没什么用。”
沈肆难得反驳她一次，说：“中药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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