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浑身一颤,她与田大壮的那块遮羞布早已被撕得粉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你看现在,”黛玉指着整洁的灶间,“菜式是你定的,银钱是你管的,客人夸的是你的手艺。小阳能安心读书,你再不用半夜起来给人补衣裳,因为你有钱,可以自己买新衣服穿!”
是啊,这一个月来,虽然忙碌,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每天打烊后数着属于自己的收入,看着小阳在认真写字,再不用提心吊胆地等着一个醉醺醺的丈夫回家……雪雁被说得心安了不少。
黛玉将契约放在雪雁的手心,“这五十两能添两个灶眼,雇两个帮厨。等生意稳定了,我们还要开分号……”
“可田大壮他……”雪雁蜷缩着手,没有立刻去接那契约,“他再过几日就要回来了、若是他知道我收了您的银子,扩大店面,他定然会、会把这钱都拿去赌了。到时候,这店怕是也保不住。我、我还是他的妻子,这店里的收益,按律法……”
只要婚姻关系存在,田大壮作为丈夫,就有权插手甚至夺走她辛苦经营的一切。过去的努力会付诸东流,新的希望也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黛玉握住雪雁冰凉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你若担心他搅局,为何不彻底摆脱这层束缚?我们明日就去县衙,把和离文书办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是他,你是你,这稻花飘香是李雪雁的产业,与他田大壮再无半点瓜葛。到那时,他还有什么资格来干涉你的生活?难道你还想过回从前的日子?每天像头老黄牛似的干活,赚的血汗钱却要拿去填他那永远填不满的赌债窟窿?”
“不!”雪雁斩钉截铁。“我要和离。不是为了小阳,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活得像个真正的人,而不是谁的附属品!”雪雁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次日天刚蒙蒙亮,鸡鸣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因饭馆一般午时才开门,雪雁在店门口贴了张“东家有喜,歇业半天”的红纸。
她向邻近的农户借了辆牛车,四人轻装简从,阿真在前头驱使牛车,黛玉,雪雁,小阳,三人在后头坐着。
牛车行驶在乡间土路上,两旁是连绵的稻田。
阿真则一如既往地沉静,沿途的景致一一闪过,不多久,便来到县衙,安置好牛车。
雪雁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敲响了堂前的鸣冤鼓。
黛玉上前对闻声而来的衙役施了一礼,“差爷,民女陪同李家娘子雪雁,前来求见县令大人,请求判决和离。”
那衙役打量了几人一番,又检查了雪雁篮子里装的送给田大壮的干粮和换洗衣物,确认无误后,才挥挥手:“进去吧,大人刚升堂。”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下,胡县令端坐案后。
听闻雪雁是来请求和离的,他眉毛蹙起。
一旁的封师爷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在这世道,女子主动提出和离实属罕见,往往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和往后生活的艰难。
“李雪雁,”胡县令一拍惊堂木,开口道,“你可知,和离非同儿戏?一旦判下,你便再不是田家妇,往后生计、声名,都要自行承担。”
“民女知道。”雪雁跪在堂下,“民女心意已决。田大壮他……他屡次盗取家中钱财田产用于赌博,致使家业败落,民女实在无法再与他共同生活。这是民女整理的账目,还有他当初将田契偷押给王癞子的字据,请大人过目。”
她将黛玉帮她整理的证据高高举起。
封师爷上前接过,仔细翻阅后,对胡县令微微点头,证实了雪雁所言非虚。
胡县令沉吟片刻,对衙役道:“去监牢,将田大壮提来。”
不多时,戴着镣铐、形容憔悴的田大壮被押上公堂。因他当初虽无有心毒害王老爹,但好歹人是经他的田螺而死,故而被收监一个月。
一出来,他一见雪雁和黛玉等人,先是愣住,待听明白是要和离,顿时暴跳起来:
“凭什么!臭婆娘!你想甩了老子?没门!那饭馆是老子……是我们田家的!你休想带着它改嫁!”
“凭的便是律法。”黛玉,对胡县令行礼道,“大人明鉴。夫妻存续期间,丈夫盗取妻子妆奁、私自典卖田产,证据确凿者,妻子可诉请离异,并有权追回全部被侵占财物。田大壮赌博成性,屡教不改,已严重损害妻子权益,雪雁依法请求和离,合情合理合法。”
黛玉所言铿锵有力,让胡县令和封师爷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你……你胡说!”田大壮气急败坏,还想狡辩,却瞥见一直沉默抱剑立于廊柱旁的阿真。
阿真虽未发一言,但那清冷眼神和抱剑姿态,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压迫感,让田大壮想起王癞子手下对他展现出的身手,到嘴边的污言秽语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不甘的哼哼声。
胡县令看了看镇定自若的黛玉,又看了看证据确凿的账册,再看向一脸凶蛮却理屈词穷的田大壮,心中已有决断。他惊堂木一拍:
“肃静!田大壮,你赌博败家,盗卖田产,证据确凿!李雪雁诉请和离,于法有据,本官准了!即刻画押,解除婚书!所有被你所盗卖、侵占之财物,悉数归还李雪雁!你若再敢纠缠,严惩不贷!”
田大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到雪雁面前,抱住她的腿,声泪俱下:
“雁儿!雁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我往日的情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戒赌,好好跟你过日子,咱们把小店经营好,把小阳供出来……一日夫妻百日恩啊雁儿!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连黛玉在一旁看着,都一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愣怔,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雪雁看着他这副可怜相,听着那些曾经期盼已久的“保证”,心头确实闪过一丝犹豫。毕竟多年夫妻,要说完全没有一丝情分,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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