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角青石板上,一灰袍男子倒卧血泊,颈间一道极深的伤口,一看便知是一刀毙命。
“是保和堂的刘大夫!”
“天爷!定是遇上劫道的了!”
“你看他钱袋都没了……”
保和堂刘大夫?黛玉再熟悉不过了,身为林府常请的郎中,此人谨小慎微的人。如今却横死在自家药铺百步之外,离林府也不过一街之隔。
光天化日,在巡盐御史官邸附近杀人?
是挑衅,还是……警告?
准备回家的黛玉停住了脚步拨开人群上前,正要查看,一个青衫书生已先一步蹲在尸身旁。
青衫书生阿真此刻心下正自沉吟。他奉师命追查一桩宫廷秘药七日醉流失的旧案。线索几经辗转,最后接触过关键证人的,正是保和堂的刘大夫。他本想从中寻些蛛丝马迹,不料人竟已横死。
看这现场,刀伤醒目,钱财尽失,似是劫杀,可他总觉得过于刻意了些,仿佛有人急着掩盖什么。
阿真凝目细看伤口,试图找出破绽。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眼角的余光,在他身旁蹲下,素白手指触上了死者冰冷的手腕。
阿真一怔,下意识侧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截皓腕,白得似初雪,与死者青灰色死白皮肤截然不同。视线微抬,便见一张清丽绝俗的侧颜,肌肤细腻,睫羽长如蝶翼,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影。
午后阳光恰好掠过巷口屋檐,在她周身泛出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几缕鬓发被微风拂动,平添几分易碎之感。
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姑娘!
阿真心下暗赞,很快又被她惊世骇俗的举动拉回现实。
这女子虽然好看,但验尸的一般是由贱民所做的,而仵作是被人看不起的,阿真眉头微蹙,温声劝阻:“姑娘,死者为大,还是等官府的人来吧。此地血腥,莫要惊了你。”
“正因死者为大,才更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黛玉头也未抬注意力全在死者手上。
黛玉执起那只僵硬的手,在指甲缝中发现了点点微末的金黄木屑,凑近细闻,一缕极淡的香气萦绕不散。
阿真瞳孔微缩,他方才竟未察觉此节。这女子不仅胆大,观察力更是惊人!
这时,衙役赶到,老仵作匆匆而来。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
“姑娘,”阿真见黛玉依旧不起身,也不让开,不由得再次出声,“官府既已到场,你一个姑娘家,在此摆弄尸体,于礼不合,也恐惹上是非……”
此时他越发好奇,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她的底气从何而来?
黛玉回头,见那青衫书生已经退回到人群前。他眉眼温润,像个赶考的书生,腰间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这般打扮看似寻常,可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违和。
再看他站姿,看似随意,实则稳如青松,气息绵长,分明是习武之人的根基。
好个表里不一,人模狗样的,黛玉心下冷笑,这人面上温文尔雅,内里怕是藏着八百个心眼,这般刻意遮掩,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他不是被劫杀的。”黛玉抬起眼,直接推翻了他方才的结论,“至少,不全是。”
老仵作疑惑地看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布衣少女。
阿真虽诧异,但这姑娘确实说出了心中所想,忙收敛心神,“姑娘何出此言?这伤口、这失窃的钱财,不是明摆着劫杀吗?”
“伤口是明伤,但真正的死因,是毒。”黛玉举起死者另一只手,指着指甲根部一道极细微的青线,“这是七日醉的症状。中毒者前六日与常人无异,第七日毒发身亡,面色如生,唯有此处会显异状。”
七日醉!他追查多时的宫廷秘药,竟从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少女口中道出!
黛玉撇了一眼还在发呆的阿真,对一旁的老仵作道:“大人可验看他舌下,是否有一道寸许长的紫纹。”
老仵作将信将疑地上前,掰开死者口腔,用银签拨弄查看。片刻后,他脸色骤变,倒吸一口凉气:“确、确实有一道紫纹!”
这姑娘不仅知道此毒,还准确说出症状、验看方法!
这个女子,绝非偶然出现在此!她是谁?她与这一切,有何关联?
阿真想看透黛玉,却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七日醉……乃是宫廷秘药,记载早已湮没,姑娘如何得知?”
黛玉指向死者微微肿胀发紫的手指,“家师曾言,七日醉毒发时气血逆行,五脏如焚,所以指甲缝里才会留下挣扎时抓挠物件留下的木屑。这香气……若我猜得不错,是凶手身上的。有人先下毒,算准时辰,待他毒发身亡后,再补上一刀,伪装成劫杀。真正的目的,是这刘大夫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被人灭口。”
老仵作连连点头:“姑娘说得在理!老夫验尸三十年,差点被这表象骗过去!此案绝非简单劫杀!”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妇人盯着黛玉的侧脸,越看越惊疑,忍不住“咦”了一声,低呼道:“这姑娘……怎地这般眼熟?倒像是林夫人年轻时的模样?”
这话一出,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黛玉脸上。
“莫不是……三岁出家的那位林大小姐?”
“林御史家的小姐回来了?”
在众人诧异、探究的目光中,黛玉向老仵作微微颔首,转身便走,阿真望着黛玉纤细挺直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一个看似柔弱小白花的官家小姐,不仅精通验尸辨毒,更一口道出宫廷秘药……这个女子,还真不简单。
朱漆大门黯旧,门前石狮如昨。
守门的小厮正翘着腿嗑瓜子,见一布衣少女径直而来,不耐地挥手:“去去去!讨饭到后门去!”
黛玉停下脚步,林家怎会有如此的跋扈的奴才,她不客气地回道:“我回自己家,何时轮到一个下人来质疑?你去通传便是。”
小厮被突如其来的大胆发言慑住,这女子就像是来治他的一般,嘴上强撑:“看什么看!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他把腰一叉,嗓门大开,刻意要让里头听见他的“忠心”:“你说你是林大小姐,有何凭证?难不成你说是我家小姐,我就得信?你倒是自己证明你就是你啊!”
黛玉自知与这等人物置气,倒是抬举他了。大踏步上到台阶,准备自行敲门……
谁知里面“吱呀”打开门,只见贾敏由丫鬟搀着,疾步而出。
贾敏原本在院内心神不宁,先是隐约听见门外喧哗,已是不悦,可细心一听,那声虽轻、却如同刻在骨血里的声音传了进来,这声音……这语调……是她的玉儿!一定是她的玉儿回来了!
她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她抱着黛玉,“玉儿!是我的玉儿!娘……娘就知道,你定会回来!”
“娘,我回来了。”黛玉扶着情绪激动的贾敏步入林府。
府内景象与记忆中大不相同,虽亭台依旧,往来仆妇皆步履匆匆,面色惶惶。
“你父亲他……”贾敏刚开口,眼圈又红了,紧攥着黛玉的手紧了几分,“自年前染了风寒,便一直不见好,反反复复,近日更是……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贾敏将黛玉引向正房。
一踏入,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便混杂着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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