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不孤》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天下之治,系于君之仁也。”赵拂荻方才猝不及防爆了句粗口,眼下又自然而然地与他论起治世,谢循略感意外,连带着对她印象分都多加了几分,但是这几分很快又不够她扣的。
“如今外头民不聊生,京中却穷奢极欲,单就说今日的葬仪吧,该是花费不少的数吧?”
“父亲戎马一生,保我大周太平,立下汗马功劳,理应得此厚葬。”
“我就是打个比方……那你看,外头灾民连糠饼都吃不上了,皇帝在宫里不也是琼浆玉液,山珍海味不带重样的?”赵拂荻知道谢谊是他的逆鳞,讪讪地打了更胆大包天的比方。
“为君者,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要我看,以当今皇帝的德行,你们大周啊,迟早要完。”
“妄议君上,怨怼朝廷,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谢循的神经似乎被她麻痹了,连日来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骇人,此时他竟然也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你们的弊端之一,动辄砍人脑袋,没人权啊……”
“为君不仁则世道不平,当官的以揣测上意为第一要义,却觉得鱼肉百姓稀松平常,可知乱非生于乱,而生于靖时。”
“世人惟不公则鸣,你猜猜,那数十万的灾民若是铁了心要反,那两丈宽的城门能坚持几炷香?”
“诚然,你们这儿的百姓也不会动不动就谋反暴动,但须知,有奶就是娘,百姓居无定所、食无裹腹,上头坐着的人姓甚名谁,八成也是不在乎的。”
谢循难得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先是反感于她的离经叛道,只觉得巧舌如簧,歪理邪说,但仔细咂摸着,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情形也的确存在。
“难道北越就是太平盛世吗?若是如此,何必遣你来和亲?”谢循见她总是讥讽大周,不由得反讽两句。
“嗐,那些只知道弱肉强食、万事只靠抢的蛮子,能懂什么治国之道?生计所迫罢了,北方苦寒,由不得他们慢慢经营。”赵拂荻对靠女人求太平的北越更没有好印象,但不得不说,一个女人能解决的事,又何必百万将士马革裹尸呢?
封建!太封建了!
落后!太落后了!
“照你这么说,天底下就没有你立锥之地了。”谢循抱着手,语气凉凉道。
“的确如此,我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赵拂荻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坦荡荡道。
“我瞧你年纪轻轻,倒是和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御史酸儒有些相像,如今天下已算康定,你说得那些,都是穷书生肖想出来的罢了。”谢循见她不讳生死,仿佛当真对世情失望至极了,可她一个才出阁的宗室女,如何知道世道艰险?八成话本子看多了。
听谢循这么一说,赵拂荻突然来劲了,眼神一下子亮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话里更是满满的骄傲自得。
“古话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乃是天下大同。这世间当真有一个地方,人民捡到了东西会交给……交给官差,也不必夜里担心会有盗贼劫犯,若真有人作奸犯科,也是量刑而判,不会动辄砍头,更不会连坐家人。”
“天降大灾,上至……上至统治者吧,下至百姓,皆是万众一心、同舟共济,即使身处万里之外,人们也真心为他们祈福,尽自己的心力。”
“再说远些,女子亦可上学堂、考功名,朝廷会救济老弱病残,宫里的太医也可以为平民百姓医治,若政令不通,官员也会听取民声,将士们军纪严明,只为保家卫国,从不强掳兼并。”
赵拂荻侃侃而谈,满脸都是怀念而不是憧憬。
“你说的地方,在何处?”谢循见她说得煞有其事,竟生出几分相信。
他的话把赵拂荻从想象中拉了出来,她看起来有些沮丧,方才的气势被水浇灭了一般,垂眸道:“在我心里,或许永远也到达不了了。”
谢循瞧她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理智终于占据上风:没错,她就是在话本子上看来的。
“洗洗睡吧,祝你美梦成真。”不说人话的谢循今日终于说了句人话。
赵拂荻喉头哽咽,她会梦见毒馒头和口吐白沫的黄狗大哥,也会梦见一簇簇的琼花和鹤顶红,也许今夜也会梦见飘动的白幡和黑压压的棺木吧。
她的父母亲友,甚至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同事,娱乐八卦新闻里的明星,辣得她满头大汗的重庆火锅,狗血的电视剧,爆肝的游戏……这些人事物,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方才说得信誓旦旦,此刻却觉得如在梦中,那个真实鲜活的人生,已经属于另一个轨道,而属于当时的记忆,也终有一日会被她忘却。
她咧开苦笑,突然间潸然泪下,语气中仿佛有无尽的缅怀:“谢循,有酒吗?”
“不喝酒,怎么做美梦呢?”
谢循不明白,为何今夜这个女人会有如此多的情绪转变,也许她是想念家乡,想念家人了吧。
他望着偌大的侯府,竟有些寂寥。此刻也体会到,若要见故人,唯有入梦来,如今父亲也离他而去,而母亲的样貌,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变得模糊。
——喝酒好啊,可怜今夜西楼月,偏照人间万里悲,他许久未醉过了。
已是月上梢头,怀疏抱着剑,在月门处守着。
赵拂荻与谢循在琼树下喝得面色酡红,谢循卸了冠,长发披散着,颇有几分形骸放浪的肆意。赵拂荻脱了袜,踩在花瓣上,拎着小酒壶,亦有几分豪情万丈的潇洒。
“谢循,不是有规矩,服丧期间,禁止饮酒吗?”
少年仰头饮尽,将空酒壶一脚踢歪:“去他妈的规矩。”
“哈哈哈哈,干!”赵拂荻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举起酒壶道。
“你不知道,我爹年轻的时候,嗝——比我荒唐。”谢循也随手抓起一个酒壶,晃了晃发现里头又空了,便一把夺过赵拂荻手中的酒壶,“干!”
院内一会传来笑声,一会是呜咽的哭声,一会又是嬉骂,怀疏揉了揉眉心。
——这女人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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