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不孤》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出了院子，谢循与谢微兵分两路，一个直奔厨房，替赵拂荻安排红糖参汤，另一个直奔濯尘居，头刚沾枕头半刻钟，被怀疏拎起来了。
谢循满脸写着要么我弄死你，要么你弄死我，怀疏便直奔主题：“许州的转运使曹宽，自首了，走的是都察院查案的御史路子，探子回到京城，我们才收到的信儿，快的话，等陛下祭完太庙，正式封了地宫后，都察院的折子就会呈上去了。邹大人的耳目远不止这些，这期间还查到什么别的，也未可知。”
谢循是听过这个名字的，眼下脑子里的筋一下子绷紧，略感疲倦：“这个曹宽，是不是薛绎先前称病，私底下去见的那个？自首都招了些什么？”
怀疏道：“我们的人也没打听太仔细，邹大人手腕强硬，再多了怕会露出马脚，不过其中有一个名字，荣国公收养的义子，永州的参将齐云归，乃是借督促粮运之职，暗中行私卖贪墨之事。”
谢循想起薛绎说的“太子自身难保”，果然没有吹嘘：“曹宽手里有什么证据？凭何举报齐云归？”
怀疏顿了顿，沉声道：“他手里有梨花弩，还有齐云归与其他人的书信，应是……做不得假的。”
谢循看怀疏脸色不好，自然也知道梨花弩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既然薛绎走了这一步，是想好了要拉一个做垫背的，周承璋不能出事，为今之计，只有拿谢谊的死去御前讨个恩赏。
谢循起身穿好了衣裳：“陪我去一趟大理寺。”
这几日虽宫中停了朝议，但下面办事的人可没消停，大理寺更是忙前忙后，几桩案子累在一起，姚鼎淮公务缠身，难免案牍劳形，谢循甚少来此，一见姚鼎淮便行了个大礼。
“姚大人夙夜匪懈，兰臣不请自来，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姚鼎淮是个油盐不进的保皇党，无论底下人如何站位，他都雷打不动地忠于陛下，是以当初刑部的证据递上去，他揣摩圣意，始终守着口径，便是纪桓一案的所有人，皆依律处斩。
姚鼎淮早猜到谢循此意，也不绕弯子：“现在仍在国丧期间，陛下都无暇处理政务，小侯爷才从宫里出来没多久，还是别再掺和了。”也并未屏退四下，是与谢循划清界限的。
周围的人看着都在忙自己的事，实则竖着耳朵等他发话，谢循也不在意，自顾自道：“倒不是我要掺和，只是案子查到这里，大人心里有本谱，事涉陛下的逆鳞，自然是避之不及。不瞒大人，兰臣此次来，也是为了大人好。”
姚鼎淮端起茶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茶沫子：“小侯爷这话说错了，本官不敢苟同，大理寺替陛下办事，无不尽心竭力，岂敢推脱搪塞？小侯爷有话不妨直说。来人，这茶淡了，去换一壶来。”
周围的人明白他的意思，纷纷放下手里的事务，各自找理由退了出去。
谢循见他并非直接赶客，也将怀疏遣了出去：“大人心忧国事，不涉党争，满朝皆知。眼下都察院收到了许州转运使曹宽的自首信，正在彻查当年鹤庆旧案，大人跟随陛下多年，自然知道此案的利害，当年血流成渠，此案终得定论，如今被有心人翻出来，大人就不好奇他背后的意图吗？”
姚鼎淮仍是老神在在，说话密不透风：“陛下若想重新彻查此案，大理寺也只能配合，似乎与小侯爷所谋之事并无冲突。”
谢循语气谦恭，话却不留情：“陛下立太子之心，从未动摇，纵然长平侯府与东宫同气连枝，也是为了朝廷。但鹤庆旧案，是会动摇国本的，当年陛下铁腕整治，正是不想给有心人可乘之机。若是有了柳氏与冯氏做后盾，太子仍被人拉下来，背后的势力在大周渗透了多久、多深，兰臣不敢深思，大人以为单凭一个大理寺，能力挽狂澜吗？”
姚鼎淮也并不接话，只是问道：“小侯爷还是太年轻，朝野之内，万事难分，仅凭三言两语，想让本官替东宫卖命，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谢循肃然道：“兰臣并非此意，专程到大理寺一趟，并非为了让大人站在东宫这边，反而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大人，工部前些年提议拓宽朔江支流，督修堤坝，耗了朝廷不少银子，最终还是叫停了，实则只拓了五丈宽，却谎称拓了十丈，户部的银子皆流入了谁人的荷包？大人若想知道内情，稍后便让人送来账本。”
姚鼎淮眉毛都没动一丝：“不过是昧了些许工银，岂能与军饷相提并论？更何况陛下未必不知，本官何必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谢循却蓦地露出笑：“有大人这句话，兰臣也放心了。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却与眼前的案子息息相关。打断骨头连着筋，若荣国公无法全身而退，工部难免割块肉下来，届时不必兰臣提个醒儿，大人自会上疏弹劾，大理寺无需偏颇，只需顺着都察院的话头就好。”
姚鼎淮老而浑浊的眼睛，忽而瞅着谢循：“小侯爷，这是要破釜沉舟了？”
谢循起身深鞠一躬：“太子的德行，朝中大臣们都看在眼中，我与太子殿下更是血亲，甘为马前卒。”
姚鼎淮略有动容：“鹤庆旧案，事涉极广，明州自府尹往下，官员几乎杀了个干净，小侯爷拿此案搏生机，岂知不会卷入另一个漩涡？陛下爱重太子，未必会有雷霆之怒。”
谢循眼神明亮，心中坦然：“太子之尊，岂能系于‘未必’二字？大人此言，兰臣深铭于心，替殿下叩谢大人，惟愿此案，宁可错杀，绝不枉纵。”
姚鼎淮看着这个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时想起当年初入朝堂的自己，不由得感怀：“小侯爷深明大义，若是陛下知晓，也会动容。”
谢循没再多说什么，躬身拜别了姚鼎淮，前脚刚出门，后脚怀疏就递来一本账簿，自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工部督银流水的副本。
刚从大理寺出来，谢循已是身心俱疲，偏偏还得吊着精神，半刻也不能松懈，回到府上便看到另一个焦急不安的身影。
裴龄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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