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微雨朦胧夏蝉鸣，九曲阑珊夜常青。
元和观。
水珠嘀嘀嗒嘀嗒落在地板上。
一屋子人都没有说话，梓博的脸隐藏在灰暗中，花灵子长老也坐在一旁，河蚌仙人实在憋不住了，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临走前拍了拍白子默的肩膀。
“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
“等他醒来，你去一问不就知晓了吗？”
众人气氛缓和，谁也没有想到顾星魂这小子身上有这么多意外。
河蚌仙人的眼神注视着那颗珠子，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里屋。
一条米黄色的狗不慌不忙的走出来，打着哈欠蹭了蹭白子默的腿，亲昵又自然。
白子默垂下手轻抚了小白，河蚌仙人和花灵子起身离去，
临行前花灵子看了一眼自己的道侣，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边。
也罢，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消化。
白子默抚摸着小白有些出神，[红墙]、[轰鸣声]、[影子]他总是梦到这些，他不知道是谁把这些片段留在了他记忆的深处。
像是一团雾，怎么拨都拨不开。
“我没想到那孩子身上竟然有你的灵珠。”梓博突然来了一句。
白子默接不上话，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珠会出现在这个少年手上。
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少年帮他打扫寝殿...
少年拾起他的花...
少年在比赛后对他露出的微笑...
那孩子明明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为什么自己总会觉得...
熟悉...
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认识了一般。
白子默垂下眼帘，他压制着自己道不明的情绪，终于问出了口。
“师傅。”
“嗯？”
“你能再和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吗？
“我遗忘的那段记忆...或许和这个少年有关。”
梓博看着白子默执着的模样叹了口气。
便再把当时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
......
元贞五十年四月十八日。
多云，闷热。
日时一族德高望重的家臣曹梦仙长死了。
族内近半数人都感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仙界震动。
后来惊动了全真七子，七子派使者救助也没能救下那些染病的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
灵山接到通知已是数日之后，长老第一时间联系了白子默。
“孟极，曹梦去了。”传音符的这边梓博坐在案前眉头紧锁，手里的狼毫笔迟迟落不下去。
这是一封请愿信，曹梦仙长是他的好友也是白子默的叔叔更是日时一族的元老级人物。
曹梦一去，日时乡乱坐一团。
他想离开灵山赶去日时乡看看。
但最近妖鬼猖獗，灵山各个长老都有重担，眼下唯一能去的便是游历在外的孟极。
梓博的眼神有些迟疑，可还没等他说话，传音符的那边就传来了声音。
“师傅，请派我去日时乡看看。
“日时乡有变，不太正常。
“眼下我去最为合适。”
梓博的表情隐在灰暗中缓缓说道：“我知。”
白子默无声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迟疑什么。”
梓博：“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梓博眼神有些不忍：“那该怎么办呢？”
“没事，我比你想象中更强。”
梓博长老垂落眼帘：“我知...”
“请不要担心。”
“......”
狼毫落下，灵山派遣孟极长老前去日时乡一探究竟。
...
橙橘色的光柔和的打落在顾星魂的脸上，他睡的有些不安稳，躺在床上左蹭蹭右蹭蹭，眼角微红，眉毛担忧的拧在一起，惹人怜惜。
白子默坐在书案前做着什么东西，罕见的动用了藤条，它们灵活、听话在白子默的身边有条不紊地工作着，穿插在零件的各个方位。
顾星魂光脚下床，走到仙人哥哥背后，一小段藤条摸了摸他的头颅，然后他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用手牵住了白子默衣摆，紧紧攥住却一言不发，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的感情。
白子默并没有生气，小孩儿从不这样，于是轻轻问道：“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到你要走了。”
白子默竟有些哭笑不得，小孩的坚强可是连他都要惊叹三分，今日竟会被一个梦激的如此害怕。
也罢，看着他那红肿的眼睛，白子默便没再问什么，让藤条温柔的缠住顾星魂，小孩儿舒服的躺在自己的藤曼中。
橘色的光打落在他两的肩上，顾星魂抽着鼻子问道：“仙人你会离开我吗？”
白子默未曾开口，只是让更多藤条包裹住他。
在紫藤枝条的清香中，顾星魂等了好久都没听见哥哥的回答。
他有些慌了，心里那种悲伤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像是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要把他撕碎。
他不想离开仙人，这种感情就像雏鸟对母鸟的依恋。
一想到离开，他就恐慌。
...
“不会。”
“什么？”惶恐的内心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抬头看向哥哥，橘色的灯光像是把哥哥的皮肤染上了色，有些橘也有些红。
尽管白子默有一丝不自在，但还是认真回答了顾星魂的话“我不会离开你。
“你不要害怕。”
颤抖的身体在哥哥说完这些话后平静了下来，在紫藤的包裹下，顾星魂紧张的情绪陡然放松。
他的血液慢慢热了起来，攥紧的手微微松开。
哥哥还在忙重要的事情，他蜷缩在紫藤的的怀抱中，过了好久才小声的嗯了一声。
烛光暖暖，那是哥哥对他的温柔。
...
*
梓博长老的派遣信到后。
白子默准备好物资后就带着顾星魂起身前往了日时之乡。
与族中代理掌门交接后，孟极二话不说便动用了最高规格的治愈术。
日时乡的病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但这也只是暂时。
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怎么容得下白子默？
第二波灾难随之而来。
被治愈的人们，全身溃烂，再次发病，毫无征兆。
众人要求白子默再次动用治愈术，遭到白子默拒绝。
而后十天，瘟疫爆发，横尸遍野，死亡三百余人。
“那白子默有治愈术为何不用？！”
“见死不救枉为人！”
“魔鬼！他是魔鬼！”
莫须有的讨伐声音逐渐增大，也有部分底层人察觉到了不对，但在这个局势动荡的日时乡，每一个环节都充满杀机，愤怒的人民需要一个宣泄口，你不能站在愤怒的对立面。
白子默给了人希望，又把希望砸碎。
他理应有罪。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顾星魂眼神中充满了无措，这种无措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他救不了自己的小狗，现在他保护不了仙人。
无他，哥哥身上的符咒已经割破了皮肤，他从没见过哥哥身上的符咒这么重过。
“别担心，我没事儿。”爬满符文的手颤抖的接过顾星魂递来的水。
他很少解释，他不希望星魂太多担心，却没想，说了这句话小孩儿更难过了。
“怎么会没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你！”顾星魂的眼里一片通红。
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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