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再一次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与工人卸货的碰响,她骂累了,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如果她眼睛看得见,脸恐怕会黑得更厉害,因为偌大的客厅已然变得越来越拥挤,越来越拥挤。
林梦之在电话本里翻出木工的电话,让他们带着材料和工具,今天就来封阳台。
他打完电话回客厅时,看见乌珩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只毛绒绒的鹦鹉站在乌珩脑袋边上的沙发扶手上面,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梦之,喊出了一声“水”。
“我可没说要养你。”
林梦之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扭头钻进厨房,给鹦鹉倒了碗水。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是变异鸟?”鹦鹉埋头啜水时,林梦之仔细地研究观察,没觉得它跟平时见到的鹦鹉有什么分别。
乌珩只熟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他醒来时,窗外天光依旧蒙着一层朦胧不清的水雾。
阳台处,三个工人正在往墙上钉板子,客厅空无一人,林奶奶和林梦之都不在,只有早上带回来的那只鹦鹉正跟他一样缩在沙发里睡觉。
少年眼皮耷拉着,无神地看着茶几脚下几寸地砖。
砰!砰!砰!工人抡着铁锤一锤一锤将钉子打进墙里,但钉子钉进去的却仿佛不是墙,而是乌珩的心脏,每一记重锤,都会让心脏里的血液骤然泵出,肌肉绷紧后又回收。
汗珠顺着乌珩鬓角下落,乌珩拿过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舌头还没品到水的滋味,整杯水就已经顺着喉咙生灌进了肚子里。
一茶壶水喝完后,乌珩喘着粗气,本就如墨黑的瞳孔扩散,他听着那些工人的低语声,紧跟着,闻到了鲜肉的气味,活的新鲜的,气味在工人的动作中逐渐放大到占据了乌珩的全世界。
乌珩甩甩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鹦鹉被他突然起来弄醒了,抬起头,它一望见乌珩,便振着翅膀在客厅上方盘旋,嘎嘎叫。
鸟叫得太诡异太声嘶力竭,林梦之被吵醒,一脸烦躁地走出房间。
“我草!”看见乌珩的状态,林梦之睡意跑光。
林梦之左脚绊右脚回到房间,扯出一张床单,照着从乌珩头顶包下去,把对方拖到房间门口,奋力丢了进去,锁上门。
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林梦之耳朵贴在门板上,悄然松了口气。
砰!
门板被撞得一震。
林梦之咽了一口唾沫下去,往后退了一步。
乌珩被饥饿折磨得理智全无,五脏六腑都在嘶喊,他不知道撞了多少次门,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直到耳边出现林梦之在门外的嚎啕大哭。
他那把刀算是白给对方了。乌珩心想。
鹦鹉放在林梦之家中,乌珩回家洗澡换衣服,林梦之红着眼睛送他到门口。
“再坚持坚持,到时候他们一定能研究出疫苗!”
乌珩累得说不出话,沿着楼道,拖沓着回到家中。
他不是悲观,他只是心知肚明,但凡降临在他头上的,只会是灾难,毫无希望的那种。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手掌抹掉眼前镜子上的水雾,仅仅两天不到,少年本就血色浅淡的皮肤底下泛起一层霉青。
青色浮在皮下,抹不掉也揉不散。
回到房间,乌珩在床上躺下,他拿出手机给谢崇宜发微信,他没问对方在不在,而是直接把早上拍到的灯鱼视频给谢崇宜发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谢崇宜便回复了。
“我不太喜欢这种鱼,略花哨。”
“……”乌珩没把内心的无语表现出来,而是切进主题,“它们好像也变异了,由很强的攻击性,且嗜血。”
“我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谢崇宜回复得莫名其妙。
乌珩表情极少的脸上,出现了货真价实的茫然。
但幸好,谢崇宜的东拉西扯很快由他自己结束,他发过来文字,“你怎么看出来的?”
乌珩:“我把沾了血的刀放进鱼缸,它们表现得很疯狂。”
谢崇宜:“所以你认为,畸变的不止人类,还有动物?”
“我认为,畸变是变成丧尸,变异是进化,这是目前出现的两种异化情况。”
要打的字太多,乌珩索性发了语音,他手指按着语音键,不疾不徐地说:“畸变毋庸置疑有传染性,但变异是否有传染性我就不确定了,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的新信息?”
少年嗓音听起来跟他本人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他嗓音没有青春期男生的沙哑感,听感冷清,不易接近。
谢崇宜把这段语音反复听了好几遍,才打字回复:“植物也有变异的可能。”
“植物能怎么变异?”乌珩想不出来,植物就算变得聪明,那有什么用?
谢崇宜说:“变得更多,更大,变得具有攻击性?”
乌珩犹疑,“你见过吗?”
谢崇宜这次倒没有藏着掖着,直接给乌珩发送了几张照片,最后附赠文字解释。
“这是我家楼上养的三角梅,三天前,我发现有一枝三角梅的枝桠伸了下来,不过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但经过一天之后,楼上的三角梅就近乎挡住我家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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