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与楚奕相识于十年前。
十年前,林妍还是个小乞儿,楚奕则是从枯石岛那“穷山恶水”之地特赦回京的“佞臣之后”。
宁希998年。
绮糜金陵,天子脚下,向来是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地方。不幸的,林妍小姑娘是冻死骨的那拨,眼睁睁瞅着朱门酒肉。
林妍四岁了。
林妍她爹把她卖了,换了“诗文会友”的酒钱,小姑娘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就成了个小乞儿。
乞儿头头叫魏钊,大家都叫他魏哥。因着林妍识字会算,魏哥很高兴,常把小姑娘带在身边,小尾巴似的。
寒冬腊月是穷人家最难捱的时候,大雪下了好几天,夹着细细碎碎的冰碴子,冻得人骨头疼。
四面漏风的小屋里,林妍缩在墙角,眼前,有一具冻死的人的尸体。
冻死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昨天还在同人抢窝头。只是他人又小又瘦,皮包骨头的,被人一把推到地上,就没抢到吃的。但是乞儿人多,谁也不会理会他一个麻秸秆似的孩子,林妍只看了一眼,也没有注意。
然后便是今天,中午时候,他面色绯红,突然喊热,一件一件地脱起衣裳。冷风呼呼的往屋里灌,都冻得要死,他居然喊热?一屋子的小乞儿都觉得他莫不是疯了,一眨眼就七手八脚地把他脱下的衣裳瓜分了干净。
然后,没多久,地上躺着的人不动了,脸上露出安宁的笑。半晌,有人悄悄地问,“他……死了吧?”
沉默里,一个乞儿站起来,把方才捡的衣裳盖在他身上。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片片破布似的衣裳盖住这个男孩子的身体,盖住他手脚四肢一块块溃烂的冻疮,最后一把茅草,盖住他绯红的微笑安宁的脸……他还是一动不动。
却是没人说话,也没有人哭,目睹死亡,对这些天生地养的乞儿们而言,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魏钊几个人回来,看见了,什么也没多说,点了几个人,一挥手,叫他们把尸体抬去巷子口。等明儿,自有官府的人把尸体扔去城外乱坟岗。
“今儿去林府讨饭的人比昨日还多,京城里哪儿冒出这么多花子!”魏钊心情不大好,骂一句,丢出半袋子窝头,“就这么多,你们分。”
天大地大都没有吃的大,死个人又算什么?小乞儿们顿时各个眼里冒光,你争我抢地朝窝头去了。
林妍不用抢,魏哥总会先给她留一份。
果然看见魏钊叫住她,把手上的东西一抖,原来是件棉衣——三岁来大的小女娃娃的衣裳,绣着精巧的图样,大约只有林妍穿得上。
“林府施衣,顺手给你抢了件。”魏钊把衣服给林妍披上,衣裳有些小,倒还能将就。魏钊看了,点头,“还行,穿着吧。”
衣裳料子真软,摸着又细又滑,这大约就是娘亲说的丝绸或者锦缎,不过她都没见过,也分不清什么云锦什么缂丝缎。小袄蓬蓬松松的,又软和又暖和,脖颈的领子上还缀了圈雪白绒毛,一根杂色也没有,服帖地环住脖子,一丝冷风也吹不进来。
低头细看,袖口上绣着漂亮的吉祥的灵芝云纹,像画上去的一样细致精美,林妍想摸,却不敢用脏手碰。这就是那位得病的林五小姐的衣裳吧?林妍在心里摹绘出个冰雕玉琢的小姑娘,住在仙宫一样的屋宇里,她大约是不用吃饭的,仙女都不用吃饭,林五小姐……应该也是个只喝琼浆玉露的小仙女。
眼睁睁看着死了人,小姑娘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一件仙女穿的衣裳突然归了她,莫名的,竟对一件衣裳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魏哥,昨儿我瞧见了,他没吃东西。”这个他,指的是那个冻死的乞儿,林妍小口啃着馒头,仰着头喃喃地问,“如果我昨天分半个馒头给他,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其实……”她眉头拧着,显得纠结又犹豫,“其实,其实我不饿的,我人小,可以少吃一点……”
“生死有命,都看老天,关你什么事?”魏钊轻嗤,淡淡道,“少瞎好心,人多饭少,你那口顶屁用。老天爷要收人,死谁都一样。”
十二三的少年冰天雪地里跑了一天,大概是累极了。这会儿踢了草鞋躺进茅草堆里,噙着根茅草,说话都闭着眼睛。林妍看见他那短着一大截的裤腿下面露出一段青紫,脚踝也肿的厉害,她微愣了下,魏哥这是又跟人打架动手了?
林妍闷闷,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抱着膝盖缩在一旁,不说话了。
其实也不一样。小姑娘胡思乱想,分明是不一样的。朱门大户里烧的起碳呀,娘亲说过,北边的冬天年年都会下大雪,以前江北没有沦陷、还在旧都的时候,都要温起热酒围炉烤肉赏雪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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