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羡枝再度睁开眼时,窗外已是黄昏。
半浮半醉的光线照入华丽偌大的寝殿,将少女的周身围住,可羡枝却觉得寒凉无比。
喉中的燥意让少女下意识去拿杯盏倒水。
水中辛辣伴随灼烧的气息在口里弥漫开来,呛得少女咳嗽连连。
这是酒?!
羡枝不可思议望向杯盏未喝完的液体。
晃动出澄澈的水波,丝毫闻不出酒意。
“羡小姐怎么大白天在殿中吃冷酒消愁呢?”
侍女听见殿中的异响,这才慌忙上前询问。
“谁把殿中的水换了?”羡枝放下杯盏,喉咙被辛辣的酒呛得哽咽。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侍女连连摇头。
心虚的模样,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
“哦?”
羡枝垂下目光,她看出了端倪,随即伸手勾起了侍女的下巴。
“刚刚我分明没说过是酒,你怎么会一开始就知道?”
侍女惊慌无措地辩解:“奴婢不敢的。”
“不敢的。”
突然她的瞳孔逐渐被放大,机械式地摇头,躯体越来越僵硬麻木。
转而侍女的尖叫声开始充斥着整个殿宇,癫狂地伸手撕扯东西,间隙掀翻了刚点燃的烛台。
凶凶的烈火爬上了侍女的裙摆,而她竟然毫无知觉。
羡枝顾不得其他,迅速从养莲花的水缸中舀水朝侍女泼去——
但却被她精准地躲开了。
火舌缓慢朝上方蔓延,滚滚浓烟遮蔽了羡枝的双眼,烟雾缭绕间看不清侍女的脸。
却依然能听到侍女癫狂地自言自语。
“她说过的,只要我这么做...”
“我的家人就能永保富贵。”
“她保证过的,保证...”
尖锐的嗓音逐渐嘶哑,灼热的痛感让侍女彻底倒在了火海当中。
羡枝急中生智扯下了条罗裙布料,用水打湿后捂住了口鼻,才稍稍能喘过气来。
少女屏气快步想要冲出去,却又急急停住了脚步,想起了遗落在寝殿中的东西。
“花!”
还摇曳在水缸中的莲花没拿出来。
顾不得势头正盛的火焰,羡枝义无反顾再度冲回了熊熊燃烧的火海中。
“好险,幸好花没被烧着。”
少女看着依旧水灵清透的莲花,短暂地松了口气。
羡枝小心翼翼将莲花捧如怀中,室内的温度还在升高,让原本鲜嫩的花瓣瞬间耷拉下来。
“我的花!”少女诧异道,慌张查看莲花的状况。
正当少女低头仔细观察时,头顶的房梁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房梁断了。
无数细小的木屑飞滚下来,偌大的房梁从半空中落下,阴影遮掩了羡枝的视线。
燃烧的浓烟,稀碎扎人的木屑,炙热的温度。
羡枝来不及躲藏,下意识护住了怀中脆弱的莲花。
“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少年愠怒地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异常。
镜辞安飞身扑向紧闭双眼的羡枝,房梁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巨大的惯性让他们翻滚了好几圈,撞到了角落墙壁处,又震落下无数灰烬粉尘。
羡枝被撞地眼冒金星,关键时刻她又被镜辞安救了一次。
少女忽觉手中有黏腻的触感。
是镜辞安手臂上被划破的伤口,刚刚他替羡枝挡下了飞溅的木屑。
“你——”少女怔愣。
她想帮镜辞安做什么。
但亏欠了太多,早已还不清了。
“闭嘴。”少年嘴上的语气凶凶的,但揽住羡枝的手却始终没松开。
他抽出了随身的瞬移符纸,熟练滴下自己的血。
“帮我默念你想去的地方。”镜辞安伏在少女耳边说道。
疲倦的语气显然是在强撑着身体。
羡枝点点头,踌躇间伸手回抱住了即将瘫软的镜辞安。
“等下!”
“?”少年抬眼,凝眉疑惑状。
“花忘拿了。”
羡枝迅速将旁侧的莲花拥入怀中,这才算安心。
电石火光间,他们被传送出了火海。
“你刚刚说什么?镜辞安也进去了?”何月泱瞪大双眼,鲜红的指甲扼住了探子的衣襟。
高阁上的夜风发狂似的呼啸,少女发髻上的玉钗晃动作响。
“小姐,不会看错的。”探子不敢喘气。
“主君随身带的剑,没有第二个人会有。”
何月泱半信半疑松开手,转而露出不屑荒唐的微笑,任由狂风吹乱她规整的衣袂。
“我枉费心机所做之事,竟然不敌他的情深意切。”
“用尽手段收买宫中的侍女,答应保她家人永生永世富贵——”
“现在羡清枝竟然还是没有死成。”
少女手中的玉簪扎破了她白皙的指尖,深红的鲜血沁人骨中。
泪水打湿散落的青丝,落入尘土中。
什么都没有剩下。
“小姐勿悲。”探子忽而出声道。
“此计仍然有回转之地。”
“你这是何意?”何月泱阴冷的目光落在探子的身上,“你若是说出蠢笨之言。”
“这舌头便割去罢。”
探子惊慌下跪,举手作揖道:“小的不敢。”
“说。”何月泱合眼,漠然聆听着。
“小姐你想,虽然这次费了大功夫没杀成羡清枝。”
“但闹出了这番事,羡清枝的名声肯定是坏了。”
“哦?”何月泱半倚栏杆,冷笑道,“你可曾想到她现在是神女。”
“所有镜族人都有膜拜她。”
“纵然她是镜族神女,但有条活生生的人命葬送在她的寝殿中,况且火势如此之大,想必宫中所有人早已都知晓。”
“这条命,她是如何都抵赖不得的。”
“当今王上荣宠的女人,竟然杀人不眨眼,脾气骄横跋扈到杀人泄愤。”
“不知这样的罪名,足不足以撼动宏都城人对她的看法。”
探子声音颤抖,生怕说错了话再度惹怒了这位主子。
“你还不算愚笨至极。”何月泱沉思片刻,嘴角勾起了弧度隐匿在夜色中。
“这次的罪名竟然是歪打正着。”
少女眺望曲折回环的皇宫殿宇,指尖抹去了沾染的血迹。
“终有一日会夙愿达成。”
何月泱喃喃自语,恍惚了心神,竟想要伸手抓住照亮肩膀的月光。
如丝绸般轻,却抓不住它。
“连你也要同我作对吗。”
少女苦笑,指尖的伤口被重新扯开,流出新的血迹。
此时,幽鸣河畔的段春许正在清点采摘的药材,卫蓉在旁侧点灯写信。
“近日都不曾有清枝的消息,我修书一封请宫中认识的人传递,说不定能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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