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念眼睁睁地看着那魔气染了池水，可商离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她焦急地喊着商离的名字，想要将这个少年唤醒。
可无济于事。
江晚念后知后觉，这不过是一段记忆，一段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一段发生在商离身上的、她无法改变的事实。
魔气混杂在灵气之中将商离的灵脉填满，商离终于睁开眼，却为时已晚。
魔气已经侵蚀了他的灵根，黑色的纹路爬满了他的身体。
少年痛苦地蜷缩起来，江晚念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商离入魔、看着商离强行破开静心池的阵法，看着他用屈辱的、近乎是爬的姿态爬出了池子。
江晚念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但是在这一刻，她对于历衡、对于那个小莲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你们已经夺走了商家的一切，为什么还要来伤害这么一个原本就无心插手丰南岛利益争夺的孩子？
在商离离开池子的一瞬间，江晚念的周围骤然变暗，画面悉数消失。
江晚念站在黑暗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发酸。
这就是商离的童年，商离曾经在丰南岛发生的事情。
她理解了为什么商离不想和历衡相认，也理解了他为什么在面对梁成的时候会那样漠然。
除了他的母亲，这座岛上没有能让他怀念的人或事，而他带她来这里，或许一开始，就只是想单纯地让她散散心，所以对于自己的那些苦难，都轻描淡写。
江晚念知道，那是他不想恨也不能恨。
冥夜谷的功法稍有不慎就会入魔，他好不容易从魔气中挣扎地活下来，又怎么能让自己前功尽弃？
只有不爱也不恨，才是真正的放下。
将昔日的亲人当作陌生人，才是真正的放下。
江晚念闭了闭眼，用力把眼睛里的潮湿憋回去。
静心池的记忆只停留在商离离开之前，江晚念以为自己看不到商离离开后所经历的事，可没想到等她睁开眼，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这么好的灵根，可惜了。”
“从丰南岛到冥夜谷，这路程太远，虽然一路上你用灵力压制得很好，但是现在能用的灵根剩余不多，就算给你用秘法清除了魔气，你的灵根等级也会下跌到地灵根——这还是最乐观的结果。”
“但是我冥夜谷向来惜才，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保留你最后那点灵根，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江晚念怔怔地看着秦封凛，那是她儿时在冥夜谷见过的谷主。
这是……商离离开丰南岛后的记忆？
等等，江晚念反应过来，按道理来说静心池只会留存商离之前留在这里的记忆，那么现在有了之后的记忆，就说明……就说明商离进静心池了？！
一想到这点，江晚念就焦急起来。
静心池是当初商离被迫入魔的地方，现在他又进来，江晚念怕他再生了心魔。
更何况现在的商离是虚灵根，比那时候的他更容易入魔！
静心池的阵法阵眼都在外面，关闭阵法也在外面关，商离现在进来，定然是因为她掉进去了所以想将她带出来！
“商离？商离！”江晚念大声喊道，“你快出去！我没事！”
江晚念有些后悔，她刚才就不应该手贱去抓那个记忆芥子，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让商离伤心。
可现在她手上想要凝聚灵力，却发现灵气根本没法在体内流转，她还在记忆里！
江晚念有些绝望。
“我选第二种。”
江晚念的无力并没有影响回忆里的沉默少年给出回答，她在他的记忆之中，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秦封凛满意地点头。
“很好，你很有成为冥夜谷少谷主的潜力，但想要真正成为少谷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回忆还在继续。
冥夜谷的弟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们要习惯于用虚灵根去修炼，每个月给的弟子月例也并不多，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斗法，只有排名最前的弟子能拿到配额，去换取对修行有益的资源，排名靠后的什么也没有。
排名靠后的弟子也并不需要什么丹药和阵法，因为往往他们会在斗法结束后就快速入魔。
每次斗法后的三天，就是冥夜谷的清理期。
清理期会将一定数量入魔的弟子和一名神志清醒的弟子关在一处，直到将这些入魔的弟子都被清理掉，那透明的禁锢阵法才会消失。
冥夜谷这种选拔的规则让江晚念不寒而栗。
在商离的记忆中，弟子之间没有情谊可言，就算交了朋友，谁知道下次斗法时你的对手、亲自要杀的人，会不会就是对方。
所以没有人会选择和人深交，大家只有杀和被杀两种身份。
冥夜谷也不管弟子之间如何杀戮，他们只要最强的那一些选为正式弟子，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有的弟子以虐杀排名靠后的弟子取乐来释放压力，但很快，这部分弟子也会马上入魔，成为别人猎杀的对象。
江晚念看着商离从一开始的不忍下手，到逐渐麻木，但他不会像那些弟子一样虐杀，他只会选择快刀斩乱麻地解决掉给他分配的弟子，然后回到自己山上的小木屋。
他是这波弟子中灵根天赋最高的，但冥夜谷也认为他是入魔后最难以控制的，所以让他离群索居，孤独地住在远离其他弟子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商离是冥夜谷谷主看好的下一任少谷主，但这并无所谓，有不甘心的打败他就是，可自从商离进谷以来并无败绩。
他便如同分配给他的那个小木屋一样，高于其他弟子之上，在半山腰离群索居。
但只有江晚念知道，每次回到小木屋的商离就会在地上蜷缩起来，身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让他皮开肉绽，又快速恢复，身形和容貌似乎在被一股力量强行揉搓，他咬牙颤抖着，阵法在他身下亮起。
那是冥夜谷谷主单独给他开的“小灶”，要将他身上的有关商家功法的一切全部洗掉，这样才能让他更好地修习冥夜谷的阵法。
江晚念看着商离身上的黑线如同细刃一般割开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血在阵法中游走又没入他的身体，就和杀人一般，商离从一开始的疼痛难耐，到慢慢习惯。
她的心揪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天道对商离要如此残忍？
所有的苦秦商澧都自己咽下，因为没有人再会在乎他的痛，就算他痛得呼喊出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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