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疼!”
颈后灼痛刺醒神智,高木秧蹙眉,睁开眼却仍是一片黑暗,她下意识伸手想扒下蒙住双眼的布,却发现手脚都被缚住。
记忆随着痛楚慢慢回笼——
她想起来,一道黑影突然从道旁的林子中纵马而出,那人的动作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被打晕了。
高木秧屏息,起耳朵听周遭的动静,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像是百济语。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有人声,说明她所在之处并非深山野岭,无人踏足之地。指腹缓缓摩挲身下——石砖平整微潮,显然是屋室内的地面。
周身除颈痛外,别无异样,说明对方意在囚人,并非夺她的命。
今日,自马社改去猎场,是崔十郎安排的,要不是他在前面策马狂奔,她不至于被甩在后面。
一定是他!
可崔十郎派人抓她做什么?因为她识破他是刺杀南田御的人?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再说,扶余义慈也替他澄清了……
南田御,刺杀,扶余义慈,羽毛,扶苏山城,崔十郎,纸条,善花王后,新罗……
诸多线索如算珠,在高木秧脑中疾走,她不停在嘴中咀嚼着这些字眼。
“吱嘎——”
门开阖声截断高木秧的思绪,脚步声渐近,高木秧挺直脊梁。
眼前骤亮,蒙眼布被揭去,强光刺目,高木秧不得不闭上双眼,待不适褪去,睫帘轻颤着掀起。
一双玄色革靴踏地,上方裤腿以赤绦紧束,盔甲寒光凛冽。视线上移,一张因常年征战,风霜刻就的面庞,铜铸般凌厉,额头绑着后朱色布带,象征其新罗花郎领袖的身份。
金庾信俯身去解她腕间麻绳,刚松了绑,高木秧却抬手一挡:“不劳金将军。”自己利索地扯开脚上绳结。
“高译语如何猜出金某的身份?”
高木秧撑着砖地站起身,扫了眼他腰间的新罗佩刀,抬眼直视金庾信,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敢问金将军打哪儿听来‘高译语’这名号?又是从何处得知我便是高译语?”
金庾信抱臂一笑:“传闻大唐鸿胪寺少卿,雷厉风行,八面玲珑。没想到,他御下的译语也如此了得,还是位姑娘。”
“姑娘怎么了?”
“金某向来不敢小瞧女子,”他抹额下的眼睛透着赞赏,“高译语别多心,坐下说话。”
金庾信走到桌椅处,回头见高木秧腕上两道红痕,又补了句,“对不住。”
“原以为新罗人都像岐世子,善花王后那般温厚,没想到,竟会做出刺杀倭遣唐使,当道劫持大唐译语的行径。”高木秧揉着发红的手腕,“金将军绑我来总不是闲聊的,说吧,有何事?”
“金某一介武夫,确实粗鲁了些,不过,刺杀倭遣唐使,这从何说起啊?”金庾信不解。
不承认?高木秧二话不说抓过桌上纸笔,唰唰几笔推过去。
“新罗冠羽?”金庾信瞄了眼,眉毛挑得老高
“这是刺杀南田大使之人遗落在地的物件。”高木秧搁下笔,“金将军如何解释?”
金庾信捏起画纸,眯着眼,细细查看,会心一笑:“画得真够活的,连绒岔细节都描出来了!不知高译语可否帮金某一个忙?”
“什么忙?”
他笑意一收,将画纸放在桌上,指节重重叩在纸面:“扶苏山城的布防图。”
*
柴门“吱呀”推开,崔十郎的脸被漏进来的光照亮,一半明一半暗。
他懒洋洋靠着柴垛,早没了在扶余义慈跟前那副怂样,道:“唐少卿方才这出戏演得不错。”
脱口而出的汉语让唐观足下一滞,他掂量着手里纸笔,笑道:“比不得崔掌事装傻的本事。”
唐观走近,阴影笼住草垛上的人,由上至下俯视崔十郎,纸笔“啪”地甩到他怀里:“给金庾信传话——趁本少卿还有耐心,有什么诉求赶紧提来!不要为难我的译语,若她有什么事,便不要怪我将刺杀倭国遣唐使的罪名扣到新罗头上!”
崔十郎掸开纸笔:“我给的纸条,少卿看了?“
“无真凭实据,”唐观踱到窗边,“看了又如何?”
“唐少卿亲自去过扶苏山城,”崔十郎歪着头,“依然觉得纸条上写的都是瞎话?”
唐观压根懒得理会崔十郎的那点试探,崔十郎见他没吱声,以为他默认了,直接急了。
“新罗岁贡大唐,忠诚可鉴。可近些年,高句丽阻新罗商道,百济抢夺新罗城池,倭遣使令新罗朝贡。新罗腹背受敌,上书大唐求助,可除了几封无关痛痒的敕书,大唐再无其他动作。如今,百济假意助倭入唐,暗地里却派人刺杀倭使,试图嫁祸新罗,唐少卿明知事情真相,却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崔十郎越说越激动,仰天大笑,“崔某竟不知,大唐上下,皆如此虚伪!”
唐观转过身,一记眼刀劈过去,一句话点破崔十郎:“百济让你刺杀南田御,你既替新罗卖命,用得着真下死手?”
回想当时的场景,要不是他冲上去保护南田御,崔十郎举剑的架势,定然是能要了南田御的命的。
崔十郎瞬间偃旗息鼓。
唐观踢开脚边草杆,“你们不过是各有所图。”
此时,南田御突然冲进来,掌心紧攥羽箭。“有人往汉书苑投了封信。”
唐观展开信纸,高木秧的字迹跃然纸上——
【唐少卿,属下安然无恙,有人请属下作画,画完便能放了我,若唐少卿应允,请在汉书苑门口挂上一串风铃。】
“此信可有其他人瞧见?”唐观捏紧信纸。
南田御摇头:“箭就扎在屋山馆院门柱子上,鄙人拔了便送来给唐少卿了。"
唐观将纸折好,塞进袖内,“南田大使务必对此信保密,尤其不能让义慈世子知道。”
“是有高姑娘的消息了吗?”南田御关心道。
“嗯,她没事。”
“那就好!”南田御长舒口气,瞥向崔十郎,“他怎么说,真是大世子指示崔掌事刺杀鄙人的吗?”
“南田大使不如直接问他。”唐观侧身让开。
崔十郎嗤笑,一脸不屑:“南田御,你们倭人蠢透了!真当百济会帮你们吞并辽东三郡?做春秋大梦吧!"
南田御大惊失色,顾不上探究崔十郎为何会说汉语,呵斥道:“血口喷人!倭国何来此等野心?莫要在唐少卿面前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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