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苏七七手里一抖,刀笔划破了手指,一颗血珠滚落在木偶的眼窝里,像含了血泪一般。
没等她舔掉手指头那点血,毫无血色的手就伸了过来,冰冷的手指,按住了她的指尖,血很快就止住了。
女子面无表情地擦掉了残余的血迹,松开了她的手。
“哦,我在刻人。”苏七七翻看着伤口,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柷说,要放在墓里的。”
她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好像还是有点黏黏的。
“皎”沉默地从苏七七手里拿过偶人和刀笔,用绢布拭干净了表面,低头刻了起来。
细屑从指尖抖落,像敷上了一层薄粉,她的手很稳,横竖折弯时也很流畅,像是经常做这样细致的功夫,可是她的手指却是没有茧子,嗯?
苏七七好像发现了什么,她伸手过去,女子动作微顿,到底还是没有躲开,于是苏七七成功抓到了她的手,仔细翻看着,“好特别,你也没有指纹。”
苏七七伸了伸手,向对方示意,她也是没有的。
这让她又生出了几分同类的亲近感。
“皎”却是避而不看,侧着身继续雕刻起来,没等苏七七继续凑上去看,偶人就被扔到了怀里。
苏七七从怀里掏出没有温度的偶人,依然是打磨得光滑的轮廓,脸上的表情也是细致的,蛾眉螓首,朱唇榴齿。
只那眼尾上挑,眼珠充盈,被微厚的眼睑包裹,像是在直勾勾地盯着人,透着股非人的凶煞之意。
苏七七却是不懂花里花哨的表述,只觉得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但凑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雕刻的人压根没细致看过,她探头过去,“我感觉不像,你再看看我呀。”
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大脸,“皎”倏地站了起来,走到别处,眺望着群山,和那半边废弃的宫殿,沉默不语。
再迟钝的人,也该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了,苏七七虽然没有被冷落的感觉,却也知道相性不合。
当她还是蜘蛛的时候,人类每次见到了她,不是惊叫乱跳,就是要拿东西拍她,最可恶的是,还要拿树枝捅坏她的网。
明明她就只是趴在那里,等待着猎物!她刚刚才重新织好的网!
终于想起了人类的可恨之处,苏七七气呼呼地走出了住处,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草?”
“是。”早早就候在门廊下的女奴俯身贴地,她换了一身尚且厚点的粗衣,洗净了身体,看起来亮堂了些。
而对苏七七来说,最直观的感觉是,她的味道闻起来更清新了,像暖洋洋的草饼,这让她郁闷的心情好了些许。
她想把人拉起来,但想想之前,草总是很抗拒的样子。
于是,苏七七半蹲下来,戳了戳女奴依然毛糙的头发,“我们去玩吧。”
熟悉的雅音轻灵明快,如同一缕清风,拂过干涸的田地,草像倒伏的草芥,摆动着枯黄的身躯,随风而动,她额头轻碰夫人的衣角,满脸虔诚,“是。”
苏七七并不总是能闲下来的,她带着草漫无目的地走,草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丝毫怨言,对于她来说,能继续待在夫人身边,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别宫的路还算平坦,苏七七左看右看,都只能看到些亭台楼阁,周围没有花草树木,只有一些羽毛和木牌装饰,显得有些单调乏味。
拐了一个弯,温度骤然冷了下来,光线也变得暗淡,草徒然警惕了起来,贴近了夫人的身侧,机敏的双眼逡巡着四周,像是在提防未知的袭击。
草身形瘦小,颧骨突出,因为长期劳作,显得有些疲态,但她长手长脚,眼睛明锐,每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竖起耳朵,倾听周遭。
看起来像机敏的细犬。
不过,草好像很容易过度紧张,苏七七细细感觉了一下,“这里的阳光被山挡住了,所以才会又冷又潮。”
没有危险,不用怕。
说着,苏七七往里走近了些,却又被轻轻拉住了,她扭头。
察觉到她的目光,拉着裙摆的手紧张地蜷缩发抖起来,哪怕那只是指甲盖大小的一角。
从苏七七的角度,也只能看到草的发旋。
女奴的姿态很低,总是低头弓背,蜷缩起来,说话也是有些结结巴巴的,倒不如说,她被允许在贵人面前说话,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她得到的恩赐太多了。草一直觉得像做梦一般。
奴隶是不被允许说话的,他们就像羔羊牛犊,天生是要被奴役的,很多奴仆,从生到死,也只会与同类间简单交流,这不被认作是语言,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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